绝对权力_绝对权力最新章节_绝对权力大结局 - 笔趣阁
itomcoil 2025-10-27 15:10 2 浏览
门没锁。
叶城从不这样。他是军人,刻在骨子里的严谨,让他每次回家,钥匙转动的声音都像上膛一样,清脆,两声。
今天没有。
我拎着给女儿念念买的生日蛋糕,站在门口,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有点透不过气。
玄关的地上,多了一双鞋。
一双精致的、裸色的一字带高跟鞋,鞋头还缀着细碎的闪钻。一看就价值不菲,风格妖娆,绝不是这个大院里任何一个军嫂会穿的款式。
更重要的是,它不是我的。
我的鞋,都是平底或粗跟,方便我追着上蹿下跳的女儿跑。
屋里很安静,静得能听见冰箱制冷的嗡嗡声,还有……主卧里传来的,压抑的、细碎的喘息。
我三十岁了,不是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那声音意味着什么,我比谁都清楚。
手里的蛋糕盒边缘勒得我掌心生疼。奶油的甜香顺着缝隙飘出来,混着空气里另一股陌生的、浓郁的香水味,熏得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是白薇。
除了她,没人会用这么有侵略性的香水。
叶城的初恋,那个在他口中永远纯洁如白月光的女人。那个前段时间忽然“生了重病”,被他从老家接到军区总院“就医”的女人。
我曾以为,叶城只是出于旧情,帮扶一把。
我真是天真得可笑。
我缓缓放下蛋糕,动作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
蛋糕盒上,粉色的奶油写着“念念宝贝,五岁生日快乐”。
今天是我女儿的生日。
我原本告诉叶城,让他早点回家,我们一家三口,好好给女儿过个生日。
他答应得好好的。他说,一定。
原来他的“一定”,就是把他的白月光带回了我和他的婚房,带上了我和他的婚床。
在女儿的生日这天。
胸口那股被攥住的窒息感,忽然就松开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彻骨的、冰凉的平静。
没有想象中的歇斯底里,没有冲进去捉奸在床的原始冲动。
我只是觉得,这十五年的感情,从校服到婚纱,从二人世界到三口之家,像一个巨大的笑话。
我转身,轻轻带上门。
门外,初夏的阳光正好,大院里种的栀子花开了,香气清甜。
一切都和往常一样。
不一样的是,我心里有什么东西,彻底死了。
我没有回家,也没有去幼儿园接女儿。
我朝着大院广播室的方向走去。
脚步很稳,一步一步,像用圆规画出的直线。
路过训练场,战士们的口号声震天。
“一!二!三!四!”
我曾经觉得,这是世界上最让人安心的声音。现在只觉得吵闹。
广播室的门也锁着。但我是军嫂,是模范家属,管理员小王见了我,热情地打招呼。
“苏晴姐,来找王政委啊?他去开会了。”
我对他笑了笑,那笑容一定很难看。
“不是,小王。我有点急事,想借广播用一下。就几分钟。”
小王有些为难:“姐,这……不合规定啊。”
我从口袋里摸出一百块钱,塞进他手里,声音依旧平静:“我丈夫,三营营长叶城,出了点急事。我联系不上他,只能用这个办法了。拜托了。”
营长家的急事,加上那一百块钱的分量,让年轻的战士犹豫了。
我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出了事,我担着。”
他终于点了点头,打开了门。
广播室里设备很简单,一个麦克风,一台功放机。
我坐下来,手指抚上冰冷的开关。
“滋啦——”
一声轻微的电流声后,院区里所有的喇叭,同时被激活。
午休时间,整个大院安静得像一池春水。
而我,就是那颗要投下去的,炸弹。
我清了清嗓子,试了一下音。
“喂?喂?”
我的声音,通过喇叭,清晰地传遍了大院的每一个角落。传到了训练场,传到了家属楼,传到了办公楼,也一定能传到我那栋楼的五层,我那个“家”里。
我能想象到叶城和白薇惊慌失措的样子。
真好。
我深吸一口气,对着麦克风,用我这辈子最清晰、最标准、最沉稳的普通话,缓缓开口。
“各位首长,各位军嫂,各位邻居,大家中午好。”
“我是三营营长,叶城的家属,苏晴。”
“很抱歉在这个时间打扰大家午休。但我现在要宣布一件事。”
我顿了顿,能感觉到整个大院的空气,都在这一刻凝固了。
无数扇窗户后面,一定有无数双耳朵,正惊疑不定地贴过来。
“就在刚刚,我回到家中,地址是三号楼,五零一。”
“我发现我的丈夫,叶营长,正和他的初恋情人,白薇小姐,在我们的婚床上,进行着深入的、坦诚的、毫无保留的身体交流。”
“白薇小姐,就是前段时间住进军区总院病房的那位。”
“今天是六月一号,也是我女儿叶念的五岁生日。叶营长以这种特殊的方式,为女儿庆生,为我们的婚姻献礼,我作为妻子,深受感动,所以决定昭告全院,与大家同喜。”
“我的话说完了。祝大家,午餐愉快。”
说完,我关掉麦克风,站起身,对目瞪口呆的小王,再次笑了笑。
“谢谢。给你添麻烦了。”
然后,我走出了广播室。
天,还是那么蓝。
世界,却已经天翻地覆。
我刚走出广播室没几步,身后就传来了由远及近的、杂乱的脚步声和叫喊声。
“苏晴!你疯了!”
是叶城。
他的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气急败坏,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我没有回头。
他冲到我面前,拦住我的去路。他身上还穿着那件我给他熨烫得笔挺的军装衬衫,只是扣子扣错了两位,领口敞着,露出锁骨上一道新鲜的、刺眼的红色抓痕。
空气中,那股浓烈的香水味,混合着他身上的汗味,扑面而来。
我胃里又是一阵恶心。
“你到底想干什么?”他双目赤红,死死地瞪着我,像是要吃了我,“你知道你刚才做了什么吗?我的脸!部队的脸!全被你丢光了!”
“脸?”我看着他,忽然觉得很可笑,“叶营长,你的脸不是早就被你和白薇小姐,丢在床上了吗?”
“你!”他被我噎得说不出话,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毫无征兆地落在我脸上。
脸颊火辣辣地疼。
打我的人,不是叶城。
是我的婆婆,张琴。
她不知什么时候冲了过来,身后还跟着几个看热闹的邻居,一个个伸长了脖子,像一群围观斗鸡的看客。
“你这个丧门星!搅家精!”婆婆指着我的鼻子,唾沫星子横飞,“家丑不可外扬!你懂不懂?你是不是非要把我们叶家搞垮了才甘心?我儿子哪里对不起你了?他辛辛苦苦在部队打拼,为了这个家,你就在背后捅他刀子!”
我捂着脸,看着这个我叫了六年“妈”的女人。
她的眼睛里,没有一丝对我的心疼,只有对她儿子前途的担忧和对我的怨毒。
在她眼里,儿子出轨不是错,把事情闹大才是我这个做妻子的失职。
我笑了。
“妈,您说得对。家丑不可外扬。”我放下手,迎着她的目光,一字一顿地说,“可现在,这不是家丑了。这是军纪问题。叶营长,作为一名现役军官,在军区大院里,与非夫妻关系的女性发生不正当关系,这叫什么?这叫作风问题。严重了,是要上报处分的。”
我的话,像一把刀,精准地戳在了婆婆和叶城的要害上。
他们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婆婆的声音开始发抖。
“我是不是胡说,您儿子心里最清楚。”我冷冷地看着叶城,“叶营长,要不要我把白薇小姐那双价值不菲的裸色高跟鞋拿出来,给大家展览一下?”
叶城的身体猛地一颤。
围观的邻居们发出一阵压抑不住的惊呼和窃窃私语。
“天哪,真的假的?”
“我就说前阵子看到叶营长总往医院跑,还以为多关心家里人呢……”
“那个白薇,我见过,长得妖妖娆娆的,不像个正经人。”
这些声音,像无数根针,扎在叶城和他母亲的身上。
“都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滚!都给我滚!”婆婆疯了似的冲着人群挥舞手臂,像在驱赶一群苍蝇。
“苏晴,你跟我回家!我们回家说!”叶城终于反应过来,伸手想来拉我。
我猛地后退一步,避开了他的手。
“回家?”我看着他,眼神里是我自己都陌生的冰冷,“叶城,从你把那个女人带回家的那一刻起,那里,就不是我的家了。”
“你非要闹到这个地步吗?”他声音里带上了哀求,“算我求你了,苏晴。看在念念的份上,看在我们这么多年感情的份上……”
“感情?”我打断他,“你和白薇在床上翻云覆雨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我们的感情?在我女儿生日这天,你把别的女人带回家,怎么没想过念念?”
我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像石头一样,砸在他的心上。
他无言以对。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的轿车疾驰而来,一个急刹车停在我们面前。
车门打开,走下来一个穿着军装,肩膀上扛着两杠四星的男人。
是团政委,王建国。
他脸色铁青,目光如电,扫过我们每一个人,最后落在我身上。
“苏晴同志,是你做的?”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
整个场面,瞬间安静下来。
我迎着他的目光,点了点头。
“是我。”
王政委的眉头皱得更深了:“胡闹!简直是胡闹!你知道这件事会造成多大的影响吗?跟我来办公室一趟!”
他转身就走,不给我任何反驳的机会。
叶城和婆婆脸上,露出了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
他们以为,我会被领导批评,会被“教育”,最后,这件事会被强行压下去,不了了之。
我跟在王政委身后,路过叶城身边时,我停下脚步,凑到他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
“叶城,你以为这就结束了吗?”
“这才刚刚开始。”
他的身体,又是一僵。
我没再看他,径直走进了那栋象征着权力和秩序的办公楼。
我知道,一场真正的战争,现在才拉开序幕。
政委办公室里,烟雾缭绕。
王政委坐在办公桌后,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眉头拧成一个川字,显然是气得不轻。
我和叶城,像两个等待审判的犯人,站在他对面。
婆婆想跟进来,被警卫员拦在了门外。
“苏晴同志,我需要一个解释。”王政委终于开口,他把烟头狠狠地按在烟灰缸里,像在按灭一团火。
“解释?”我平静地看着他,“王政委,我觉得需要解释的,不是我,而是您手下的兵,三营营长,叶城同志。”
“你!”叶城想说什么,被王政委一个严厉的眼神制止了。
“我不管你们夫妻之间有什么矛盾,你用广播这种极端的方式,把家事捅到整个军区,这就是无组织,无纪律!”王政委的声音提高了几分。
“报告政委。”我站直了身体,声音不大,但很清晰,“这不是家事。这是作风问题。军人的荣誉,不光体现在战场上,也体现在生活中。叶营长婚内出轨,把不三不四的女人带回军属大院,这玷污的,是‘军人’这两个字,损害的,是整个部队的形象。我作为军嫂,有责任,也有义务,把害群之马揪出来。”
我偷换了概念,把个人恩怨,上升到了集体荣誉的高度。
我知道,这才是他们最在意的。
王政委被我这番话顶得一愣,显然没想到我会这么“上纲上线”。
他沉默了片刻,转向叶城。
“叶城,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叶城的额头上全是冷汗,他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是……是有点误会……”他艰难地开口,“我和白薇……我们只是……只是老同学,她生病了,我照顾一下……”
“照顾到床上去了?”我冷笑一声,毫不留情地戳穿他,“叶营re,你当政委是傻子吗?”
“苏晴!”叶城低吼,眼神里充满了警告。
“够了!”王政委一拍桌子,“叶城!你给我说实话!到底有没有这回事!”
在绝对的权力面前,叶城那点可怜的自尊,瞬间土崩瓦解。
他双腿一软,差点跪下。
“政委……我……我错了……我是一时糊涂……”他声音里带了哭腔,“我喝了点酒……我……”
听到他亲口承认,王政委的脸色,彻底黑了下来。
办公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过了许久,王政委才疲惫地挥了挥手。
“你们先回去。这件事,组织上会调查清楚,给你们一个交代的。”
“回去?”我看着他,“政委,我的诉求很简单。我要离婚。立刻,马上。”
“胡闹!”王政委又一次动了怒,“婚姻是儿戏吗?说离就离?你们还有一个女儿!为了孩子,你也要冷静一下!”
“就是因为为了孩子,我才必须离。”我迎着他的目光,寸步不让,“我不想我的女儿,在一个充满谎言、背叛和肮脏的环境里长大。我不想她将来问我,为什么她的爸爸,可以在她生日这天,和别的阿姨睡在一起。”
“苏晴!你别太过分!”叶城终于爆发了,他指着我,手指都在颤抖,“你非要毁了我才甘心吗?”
“毁了你?”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问,“叶城,毁了你的人,是你自己。不是我。”
王政委看着我们剑拔弩张的样子,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苏晴同志,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离婚不是小事,尤其是在部队。这需要程序,需要时间。你们先回去,都冷静一下,好好谈谈。组织上也会做你们的思想工作。”
这是“拖字诀”。
他们想把这件事,压下来,冷处理。等我的情绪过去了,再找几个德高望重的长辈来劝和。最后,让叶城写个检讨,给我道个歉,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这是他们惯用的伎俩。
可惜,我不是三年前那个凡事以丈夫为天,以家庭为重,受了委屈只会自己偷偷抹眼泪的苏晴了。
“好。”我点了点头,出乎他们意料地答应了,“我听组织的。我回去,冷静。”
叶城和王政委都松了一口气。
我转身,走到门口,手搭在门把上,又回过头来,看着叶城,忽然笑了。
“叶城,你知道我大学是学什么的吗?”
他一愣,不知道我为什么忽然问这个。
“……中文。”
“对,中文系。我还辅修了新闻传播。”我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你知道,我们那个专业,最擅长的是什么吗?”
他茫然地看着我。
“是制造舆论,是引导情绪,是把一件小事,讲成一个惊天动地的故事。”我慢悠悠地说,“今天,我只用了最原始、最粗暴的广播。如果……如果明天,军区门口的公告栏上,出现一封文笔斐然、情真意切、字字泣血的公开信,详细描述一位军嫂,如何在丈夫为国奉献时,含辛茹苦,操持家庭,却在女儿生日这天,撞见丈夫与初恋情人颠鸾倒凤……你猜,会怎么样?”
“又或者,我把这个故事,投给各大媒体,标题就叫《震惊!功勋营长与病弱白月光的畸形爱恋,模范军嫂的血泪控诉!》。你猜,会有多少人感兴趣?”
“你……你敢!”叶城的脸,已经没有一丝血色。他像看一个魔鬼一样看着我。
王政委也从椅子上“霍”地站了起来,一脸震惊。
我没理会他们的反应,继续说。
“我还可以去市妇联,去军区纪委,挨个部门反映情况。我什么都不用做,我只要坐在那里,哭就行了。一个被丈夫背叛的可怜女人,一个为了孩子想要讨回公道的可怜母亲。你猜,大家会同情谁?”
我看着他们,笑得像个妖精。
“王政委,叶营长,我这个人,没什么本事。但就是有点耐心,也豁得出去。你们可以慢慢走程序,慢慢调查。我也可以,慢慢地,陪你们玩。”
说完,我拉开门,走了出去。
身后,是死一般的寂静。
我回到“家”里。
那双刺眼的裸色高跟鞋已经不见了。
空气里,香水味也被刻意用空气清新剂掩盖,混合成一种更难闻的味道。
婆婆正坐在沙发上,见我回来,狠狠地瞪了我一眼,重重地“哼”了一声。
白薇不在。
大概是被叶城藏到哪里去了。
我没理会婆婆,径直走进房间,从衣柜里拖出我的行李箱。
“你要干什么?”婆婆警惕地站起来。
“收拾东西。”我头也不抬,开始把我的衣服,一件一件,拿出来,放进行李箱。
“你还想走?我告诉你苏晴,你今天要是敢走出这个门,就永远别想再见到念念!”婆婆使出了她的杀手锏。
我叠衣服的手顿了一下。
她以为她抓住了我的软肋,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神色。
“念念是叶家的孙女,是我们叶家的种!你休想带走她!”
我缓缓地转过身,看着她。
“妈,您是不是忘了,念念姓什么?”
“她姓叶!当然姓叶!”
“对,她姓叶。但她的抚养权,归谁,不是您说了算的。也不是叶城说了算的。是法院说了算的。”我平静地说,“您猜,一个婚内出轨,有作风问题的父亲,和一个无辜的、受害的母亲,法院会把孩子判给谁?”
婆婆的脸色,又一次变了。
“你……你这个毒妇!你为了自己,连女儿都拿来当武器!”
“我不是拿她当武器。我是在保护她。”我拉上行李箱的拉链,站起身,“我不会让她跟着一个随时会把野女人带回家的父亲,和一个颠倒黑白、不明事理的奶奶。”
“你……”婆-婆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我,说不出话来。
就在这时,门开了。
叶城回来了。
他看到我脚边的行李箱,眼神一黯。
“苏晴,我们谈谈。”他声音沙哑。
“没什么好谈的。”我拉着行李箱,绕过他,就要往外走。
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力气大得吓人。
“苏晴!你到底要我怎么样?我已经认错了!我已经跟政委保证,跟白薇,断得干干净净!你还想怎么样?”
“怎么样?”我甩开他的手,看着他,忽然觉得很悲哀,“叶城,你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你错的,不是被我发现。而是你根本就不该做。”
“你错的,不是爱上了别人。而是你明明不爱我了,还要用婚姻和责任绑架我,消耗我。”
“你错的,不是一时糊涂。而是你骨子里的自私和懦弱!”
我每说一句,他的脸色就白一分。
“你以为我今天闹,是因为嫉妒,是因为怨恨吗?”我摇了摇头,“不。是因为恶心。叶城,我嫌你脏。”
“脏”这个字,像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叶城的心上。
他的身体晃了晃,靠在墙上,才勉强站稳。
“苏晴……”他喃喃地叫着我的名字,眼神里充满了痛苦和悔恨,“我们……我们真的回不去了吗?”
“回不去了。”我拉着行李箱,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这个曾经承载了我所有青春和梦想的家。
走到楼下,我看到了一辆熟悉的车。
是我爸。
他靠在车边,抽着烟,花白的头发在风中显得有些凌乱。
看到我,他掐灭了烟,走过来,默默地接过我手里的行李箱,放进后备箱。
从头到尾,他一句话都没问。
我坐上副驾驶,眼泪,终于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我爸递给我一张纸巾。
“哭吧。哭出来就好了。”他发动了车子,“爸在呢。别怕。”
车子缓缓驶出军区大院。
我回头,看着那栋熟悉的家属楼,越来越远。
我知道,我的人生,从这一刻起,要重新开始了。
我爸直接把我带回了娘家。
一进门,我妈就红着眼圈迎了上来,一把抱住我。
“晴晴,受委屈了。”
我把脸埋在妈妈温暖的怀里,所有的坚强和伪装,瞬间崩塌。我像个孩子一样,放声大哭。
这些年的委屈,这些年的隐忍,这些年的失望,仿佛都随着眼泪,倾泻而出。
我爸妈什么都没问,就那么静静地陪着我,一个抱着我,一个轻轻拍着我的背。
等我哭够了,情绪也渐渐平定了下来。
我妈给我端来一碗热腾腾的鸡汤面。
“先吃点东西。天大的事,也不能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
我确实饿了。从中午到现在,我滴水未进。
我埋头吃着面,熟悉的味道,让我紧绷的神经,一点点放松下来。
吃完面,我才有力气,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们。
我爸听完,沉默了半晌,只说了一句话。
“离。这个婚,必须离。”
我爸是个老派的知识分子,一辈子教书育人,最重风骨。
我妈则拉着我的手,心疼地说:“离了好。我女儿这么好,凭什么受这种委屈。念念我们来带,你什么都不用怕。”
有父母做后盾,我心里最后一点不安,也消失了。
晚上,我去幼儿园接了念念。
小丫头看到我,开心地扑进我怀里。
“妈妈!你今天怎么才来呀?叶叔叔说你加班了。”
叶叔叔,是我爸的学生,也是这个幼儿园的园长。想必是我爸提前打了招呼。
“对不起呀宝贝,妈妈今天工作有点多。”我亲了亲她的小脸蛋。
“妈妈,我的生日蛋糕呢?”她眨巴着大眼睛,满是期待。
我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
那个被我遗忘在楼道里的蛋糕。
“蛋糕……蛋糕被一只馋嘴的小猫偷吃了。”我只能撒了一个谎,“明天,妈妈给你补一个更大更漂亮的,好不好?”
“好!”小孩子总是容易满足的。
回家的路上,念念在我怀里睡着了。
看着她恬静的睡颜,我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为了她,我也要变得更强大。
接下来的几天,军区大院里,关于我的“壮举”,早已传得沸沸扬扬。
我成了所有军嫂茶余饭后的谈资。
有佩服我勇气的,有嘲笑我傻的,有同情我遭遇的,也有骂我不知好歹,毁了丈夫前程的。
叶城和他家,彻底成了大院里的笑话。
他们没有再来找我。
我猜,王政委一定给他们下了死命令,让他们在我“冷静”期间,不许再来刺激我。
他们以为时间能磨平一切。
他们错了。
我不是在冷静,我是在收集弹药。
我联系了我大学时的闺蜜,她现在在一家知名的律师事务所工作。
我把所有情况都告诉了她。
她听完,气得在电话那头直骂。
“这个叶城,简直是渣男中的战斗机!晴晴,你放心,这个官司,我亲自给你打!保证让他净身出户,孩子的抚养权,也绝对是你的!”
有了专业人士的帮助,我心里更有底了。
我开始整理我和叶城从结婚到现在的共同财产。
房子是部队分的,我们没有产权。但这些年,我们积攒了一些存款,还有一辆车。
存款大部分都在叶城那里。
我需要证据。
我忽然想起,叶城有个习惯,他喜欢把一些重要的票据,放在书房一个带锁的抽屉里。
钥匙,他藏在了一本《孙子兵法》的夹层里。
这个秘密,只有我知道。
我必须回去一趟。
我选了一个叶城肯定在部队的时间。
我用备用钥匙,打开了那扇我发誓再也不会踏入的门。
屋子里,还是一片狼藉。
显然,从我走后,这里就没人收拾过。
我径直走向书房。
找到那本《孙-子兵法》,钥匙还在。
我打开抽屉,里面果然放着几个存折,还有一些理财产品的合同。
我拿出手机,一页一页,拍了下来。
就在我准备离开的时候,我眼角的余光,瞥到了抽屉最底下,压着一个粉色的日记本。
不是我的。
我鬼使神差地拿了起来。
翻开第一页,一行娟秀的字迹映入眼帘。
“阿城,今天,我又见到你了。你还是和以前一样,穿着军装的样子,那么英挺。我的心,跳得好快。”
是白薇的日记。
我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我一页一页地翻下去。
里面,详细地记录了她和叶城重逢后的点点滴滴。
从第一句暧昧的问候,到第一次偷偷的见面。
从第一次在医院病房里拥抱,到第一次在酒店里越过雷池。
再到,她如何装病,如何让叶城心软,把她接到军区总院。
最后,她写道:
“阿城答应我了。等他这次晋升副团的手续办下来,就和那个叫苏晴的女人离婚。他说,他从来没有爱过她。娶她,只是因为她家世清白,性格温顺,适合做一个军嫂。”
“他说,他心里,自始至终,只有我一个人。”
“他说,他会给我和我们的未来,一个交代。”
“我们的未来……”
我的眼前,一阵发黑。
原来,这一切,都不是意外,不是一时糊涂。
而是一场蓄谋已久的背叛。
而我,苏晴,只是他晋升道路上,一块温顺、妥帖、随时可以被抛弃的垫脚石。
我捏着日记本,指甲深深地嵌进掌心。
血,一滴一滴,落在地板上。
我笑了。
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叶城,白薇。
你们真好。
你们给了我,最致命的,一份大礼。
我没有带走日记本。
我只是把它,重新放回了抽屉的最上面,最显眼的位置。
然后,我用手机,把其中最关键的几页,拍了下来。
做完这一切,我离开了那个让我作呕的地方。
回到家,我把照片发给了我的律师闺蜜。
她回了我一串感叹号。
“晴晴!这是铁证!铁证如山!叶城这次,死定了!”
第二天,我主动联系了王政委。
“王政委,我想通了。我愿意接受组织的调解。”
电话那头,王政委明显松了一口气。
“这就对了嘛,苏晴同志。夫妻之间,哪有隔夜的仇。你放心,我一定让叶城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
“好。那我们约个时间地点吧。我想,我婆婆,还有白薇小姐,也应该在场。我们当着大家的面,把话说清楚。”
“白薇?”王政委有些迟疑。
“对。”我语气坚决,“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件事因她而起,自然也该由她而终。否则,我心里这个疙瘩,解不开。”
王政委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答应了。
“好。时间地点我来安排。到时候通知你。”
挂了电话,我看着窗外。
暴风雨,就要来了。
调解的地点,定在军区招待所的一个小会议室里。
到场的人,不多。
王政委,叶城,我婆婆张琴,还有……白薇。
几天不见,白薇憔悴了不少。她穿着一身白色的连衣裙,素面朝天,眼眶红红的,一副楚楚可怜、受尽委屈的模样。
我婆婆一见到她,就拉着她的手,嘘寒问暖,那亲热劲儿,比对我这个正牌儿媳妇,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冷眼看着,一言不发。
我今天穿了一件红色的连衣裙,化了精致的妆。
我要让他们所有人都看到,我苏晴,不是一个可以任人揉捏的怨妇。
“咳咳。”王政委清了清嗓子,打破了尴尬的气氛,“今天请大家来,就是想本着解决问题的态度,把事情谈开。苏晴同志,叶城已经深刻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他写了五千字的检讨,也愿意当着大家的面,向你道歉。”
说着,他把一沓稿纸推到叶城面前。
叶城拿起稿纸,站起身,不敢看我的眼睛。
“苏晴……我……我对不起你……”他照着稿纸,磕磕巴巴地念着,“我不该……不该伤害我们的感情……我保证,以后一定和白薇断绝一切来往,回归家庭,好好对你和念念……”
他的声音里,听不出一丝诚意。
我静静地听着,等他念完,才缓缓开口。
“说完了?”
他愣了一下,点了点头。
“叶营长这检讨,文笔不错。是找人代写的吗?”我轻描淡写地问。
他的脸,瞬间涨红了。
“苏晴!你不要得寸进尺!”婆婆又跳了出来,“我儿子都给你道歉了,你还想怎么样?非要逼死我们一家人吗?”
“妈,您别急。”我转向她,笑了笑,“今天既然是调解,总要让我把话说完吧?”
然后,我看向一直躲在婆婆身后,扮演着柔弱小白花的白薇。
“白薇小姐,别来无恙?”
白薇身体一颤,怯生生地看了我一眼,又迅速低下头。
“苏晴姐……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你不要怪阿城……他只是一时心软,看我生病可怜……”她的声音细若蚊蝇,眼泪说来就来,顺着脸颊滑落。
好一朵盛世白莲。
“心软?”我笑了,“心软到把人照顾到床上去了?白小姐,你这病,得的挺别致啊。”
“你!”白薇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苏晴同志!注意你的言辞!”王政委敲了敲桌子,显然对我的“咄咄逼人”很不满。
“好。王政委,我不说废话了。”我收起笑容,从包里拿出手机,点开相册。
“既然叶营长说,他和白小姐只是‘一时糊涂’,白小姐也说,叶营长只是‘一时心软’。那我想请大家看样东西。”
我把手机,推到桌子中央。
屏幕上,是白薇日记的照片。
那句“他说,他从来没有爱过她。娶她,只是因为她家世清白,性格温顺,适合做一个军嫂”,被我特意放大了。
会议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叶城的脸,瞬间失去了所有血色。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我,又惊恐地看向白薇。
白薇则像是被雷劈中了一样,瘫坐在椅子上,浑身发抖。
婆婆张琴也凑过去看,看完之后,她猛地抬起头,死死地瞪着白薇,眼神里充满了被欺骗的愤怒。
王政委拿起手机,一页一页地翻看着。
他的脸色,越来越凝重,越来越难看。
“叶城!”他猛地把手机拍在桌子上,发出一声巨响,“这就是你说的‘一时糊涂’?这就是你写的‘深刻检讨’?你当组织是三岁小孩吗!”
他指着叶城的鼻子,气得手都在发抖。
“预谋!欺骗!性质太恶劣了!你眼里还有没有组织!还有没有纪律!”
叶城“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这一次,是真的跪了。
“政委……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他涕泗横流,狼狈不堪。
婆婆也反应了过来,她不再维护叶城,而是猛地冲到白薇面前,扬手就给了她一个耳光。
“你这个!!是你!都是你勾引我儿子!你说你得了重病,要死了,我们才好心收留你!你竟然安的这种心!你想拆散我的家!毁了我儿子的前途!”
她像个疯子一样,对着白薇又抓又打。
白薇抱着头,尖叫着,哭喊着。
场面,一度失控。
“够了!”王政委大吼一声,警卫员立刻上前,拉开了张琴。
会议室里,只剩下叶城的哀嚎,白薇的啜泣,和张琴的咒骂。
像一出荒诞的闹剧。
我冷冷地看着这一切,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我站起身,走到王政委面前。
“王政委,现在,您还觉得,我们有调解的必要吗?”
王政委看着我,眼神复杂。有震惊,有欣赏,也有一丝无奈。
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苏晴同志,是组织对不起你。让你受委屈了。”
他转头看向像一滩烂泥一样跪在地上的叶城。
“叶城,你,明天去纪委报道吧。”
这句话,宣判了叶城军旅生涯的死刑。
叶城浑身一颤,整个人都瘫了下去。
我没有再看他们一眼,转身走出了会议室。
外面的阳光,刺眼得让我有些睁不开眼。
我深吸一口气,空气里,是自由的味道。
我赢了。
但这场胜利,并没有给我带来多少喜悦。
更多的,是疲惫和空虚。
走出招待所,我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我的公公,叶振邦。
他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旧军装,肩上没有军衔,但腰杆挺得笔直,像一棵苍松。
他是一个退役的老首长,为人刚正不阿,在整个军区都很有威望。
我和叶城结婚后,他和我婆婆一直分居。他嫌我婆婆市侩,两个人说不到一块去。
我没想到,他会出现在这里。
“爷爷。”我低声叫了一句。
他点了点头,浑浊但锐利的眼睛看着我。
“我都听说了。”他声音低沉,带着岁月的沧桑,“丫头,你做得对。”
我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这是出事以来,叶家,第一个站出来,说我“做得对”的人。
“是叶城那个混账东西,对不起你。是我们叶家,没教好儿子。”他叹了口气,“你是个好孩子。这些年,委屈你了。”
“爷爷……”我的声音,有些哽咽。
“别怕。想离婚,就离。谁也拦不住你。”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念念那边,你放心。有我在,谁也别想跟你抢。”
他的话,像一股暖流,注入我冰冷的心。
“走吧。我送你回去。”
他开着一辆半旧的吉普车,载着我,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车上,他递给我一个牛皮纸袋。
“这是什么?”我有些疑惑。
“叶城这些年,工资卡都在他妈那里。这是我让他吐出来的。还有我这些年的一些积蓄。”他看着前方,淡淡地说,“不多。你带着念念,以后用钱的地方多。别拒绝,这是我们叶家,欠你的。”
我打开纸袋,里面是几本存折和一张银行卡。
我粗略地看了一下,加起来,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爷爷,这太多了。我不能要。”我急忙推辞。
“拿着。”他的语气,不容置喙,“这不是给你的。是给念念的。你不为自己想,也要为孩子想。”
我捏着那个沉甸甸的纸袋,说不出话来。
车子开到我家楼下。
下车前,公公又对我说。
“丫头,别因为一个混蛋,就对生活失去信心。你还年轻,未来的路,还长着呢。”
我重重地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爷爷。谢谢您。”
看着吉普车远去,我站在阳光下,许久没有动。
我知道,这件事,到这里,才算是真正画上了一个句号。
离婚的程序,走得异常顺利。
有王政委亲自督办,有公公叶振邦在背后施压,叶家那边,没有一个人敢再出来作妖。
叶城被部队记大过处分,晋升副团的希望彻底破灭,很快就被调离了原单位,去了一个偏远的边防哨所。
听说,他走的时候,谁也没告诉。一个人,背着行囊,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白薇,在被我婆婆那顿痛打之后,也灰溜溜地出院,离开了这个城市。她大概没想到,自己精心策划的一场“夺爱大戏”,会以如此狼狈的方式收场。
婆婆张琴,因为这件事,在整个大院都抬不起头来。她想来找我,求我把念念留给她,被公公派人拦了回去。从那以后,她再也没出现过。
我和叶城,和平地签了离婚协议。
财产分割上,我拿到了我应得的那一部分,还有公公给我的那笔钱。
念念的抚养权,毫无悬念地归了我。叶城每个月需要支付抚养费,直到念念成年。
办完手续那天,我走出民政局,抬头看了看天。
天很蓝,云很白。
我终于,自由了。
我用手里的钱,在市区一个环境不错的小区,付了首付,买了一套小小的两居室。
虽然不大,但这是真正属于我和念念的家。
我爸妈帮我一起,把新家布置得温馨又漂亮。
我辞去了之前那份清闲但没有前途的文职工作,在闺蜜的介绍下,去了一家文化传媒公司,做起了内容策划。
中文系和新闻传播的专业,终于派上了用场。
工作很忙,很累,但我每天都过得很充实。
我靠自己的能力,赚钱养家,养女儿。这种脚踏实地的感觉,让我觉得前所未有的安心。
念念也很快适应了新的环境。
她上了新的幼儿园,交了新的朋友。
我很少在她面前提起叶城。
她偶尔会问:“爸爸去哪里了?”
我告诉她:“爸爸去一个很远的地方,保卫国家了。他是个大英雄。”
我不想让大人之间的恩怨,污染她纯净的世界。
至于她长大后,要如何看待她的父亲,那是她自己的选择。
我能做的,就是给她全部的爱,让她在一个健康、快乐的环境里长大。
时间过得很快。
转眼,一年过去了。
我的工作步入了正轨,因为业绩出色,已经被提拔为项目主管。
我按时还着房贷,生活虽然不算大富大贵,但也安稳富足。
我瘦了,也漂亮了。
身边开始出现一些追求者。
有公司的同事,也有客户。
但我都委婉地拒绝了。
我不是害怕爱情,我只是觉得,还没准备好。
经历过一场惊涛骇浪,我现在更享受这种平静而独立的生活。
那天,我带着念念去公园玩。
她像一只快乐的小鸟,在草地上奔跑,放着风筝。
我坐在长椅上,看着她,脸上不自觉地露出笑容。
忽然,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我的眼帘。
是叶城。
他穿着便服,看起来比一年前,苍老了许多。头发白了,背也有些驼了,眼神里,没有了当初的意气风发,只剩下疲惫和落寞。
他站在不远处,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念念,不敢上前。
念念也发现了他。
她停下脚步,歪着头,好奇地看着这个陌生的叔叔。
我心里一紧,站起身,挡在了念念面前。
“你怎么会在这里?”我冷冷地问。
“我……我休假,回来看看。”他声音沙哑,眼神躲闪,“我……我就是想……看看念念。”
“看完了吗?看完了就请你离开。”我不想让他打扰我们现在平静的生活。
“苏晴……”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愧疚和悔恨,“对不起。”
这一声“对不起”,迟到了一年。
我已经不需要了。
“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我平静地说,“你对不起的,是念念。是你自己。”
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我知道……我知道我错了……这一年,我在哨所,每天晚上都睡不着……我总是在想,如果……如果当初……”
“没有如果。”我打断他,“叶城,路是你自己选的。你现在过得好与不好,都与我无关了。”
“我听说……白薇后来又去找你了?”我忽然想起,前阵子听大院里的旧相识八卦过。
他苦笑了一下。
“是。她来找过我。她说她后悔了,想跟我一起,去哨所生活。”
“那你呢?”
“我拒绝了。”他看着我,眼神里有一种我看不懂的情绪,“我那时候才明白,我怀念的,根本不是她那个人。我怀念的,只是我逝去的青春,是我未完成的遗憾。我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念想,毁掉了我真正拥有的一切。”
他顿了顿,继续说:“苏晴,你那天在会议室说得对。我错的,不是被你发现。而是我根本就不该做。我真的……知道错了。”
我看着他,心里五味杂陈。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妈妈,这个叔叔是谁呀?”念念拉了拉我的衣角,小声问。
我蹲下身,摸了摸她的头。
我看着叶城,想了想,对念念说:“念念,叫爸爸。”
念念愣住了。
叶城也愣住了,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我,眼眶瞬间就红了。
念念犹豫了一下,怯生生地叫了一声:“……爸爸?”
“哎!”叶城应了一声,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
他想上前抱抱女儿,却又不敢。
我看着他那副样子,心里最后一点怨恨,也烟消云散了。
“过去吧。”我对念念说。
念念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那个哭得像个孩子的男人,终于迈开了小小的步子,朝他走去。
叶城蹲下身,张开双臂,把女儿紧紧地搂在怀里,泣不成声。
我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夕阳的余晖,洒在他们父女身上,也洒在我的身上。
温暖,但不属于我。
我拿起手机,给一个一直默默关心我,也被我默默观察了很久的男人,发了一条信息。
“晚上有空吗?一起吃个饭?”
他是我的同事,一个温和、善良、有担当的男人。他知道我的一切,却从不judge,只是在我需要的时候,默默地伸出援手。
很快,他回了信息。
只有一个字。
“好。”
后面,跟了一个太阳的表情。
我笑了。
我回头,最后看了一眼那对拥抱在一起的父女。
叶城,祝你,在你的世界里,安好。
而我,苏晴,也要去迎接,属于我的,新的太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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