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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tomcoil 2025-10-27 15:15 2 浏览

故事:他带人杀敌,成为人人佩服的英雄,只有她不觉得

夫君娶个花魁妾,宠的她骄横跋扈,直到为了一匹布,扇了皇太女

:·小澳看故事

1

季羡辞荣登首辅之位那日,我早早得了他归府的讯息。

天光未亮便领着侍女小环在府门前翘首以盼。待得朱漆马车碾过青砖发出辘辘声响,我提着裙裾快步迎上前去。

&#;良玉。&#;喉间溢出缱绻音调,连我自己都讶异这声线里的温柔缱绻。

我与季羡辞结发七载,从新婚燕尔到相濡以沫,情意非但未被岁月冲淡,反似陈年佳酿愈发醇厚。

自他五年前摘得探花郎桂冠,得圣上青眼平步青云,朝中多少高官想将嫡女许配于他,皆被他以&#;家中已有结发妻&#;为由婉拒。

他生得丰神俊朗,面若冠玉眸似寒星,殿试时女皇亲点他为探花郎。更难得满腹经纶,连当朝太傅都对他呈上的策论赞不绝口。

上京城的贵女们哪个不艳羡我柳茵娘命好,竟得了这般才貌双全的夫君。便连女皇都曾在朝堂上打趣,说若非后宫不得干政,定要将他指给皇太女作夫婿。

可他当着满朝文武的面,从容道出早已娶妻的事实,更坦言此生唯愿与糟糠之妻白头偕老。

2

思绪飘忽间,马车已停稳当。我含笑伸手欲接他手中象牙笏板,却见他竟未像往日那般疾步相迎。但见那玄色官服下伸出一双素手,季羡辞转身从车厢里搀出位绯衣女子。

那女子身段婀娜如弱柳扶风,乌发如云堆砌鬓边。下车时绣鞋不慎绊到车辕,季羡辞慌忙伸手将人揽入怀中,附耳低语时眉眼含春。那抹刺目的红与季羡辞眸中化不开的柔情,恍若利刃直插心口。

&#;这是如芸,三日后我要迎她过门。&#;季羡辞终于分给我一缕目光,语气里三分温存三分决绝,余下四分是不容置喙的威严。

迎?我僵在原地的指尖微微发颤,喉间泛起腥甜:&#;季大人打算如何迎?难不成要效仿前朝陈世美,先休弃发妻再娶新人?&#;

他闻言蹙起剑眉,似是对我的顶撞颇为不满:&#;茵娘莫要胡闹,我既不愿让芸娘受委屈,亦不想让你为难。不过是纳个平妻,何至于此?&#;

不愿委屈她,便要委屈我?望着这个曾许诺&#;三生石上注良缘&#;的男子,只觉眼前人陌生得可怕。季羡辞的视线始终焦着在如芸身上,连眼角余光都不曾施舍于我:&#;我与芸娘自幼定亲,若非清河郡那场大旱……&#;

原来这才是真相。他执起如芸的柔荑,在玉笋般的指尖落下一吻,眸中闪过追忆之色:&#;十年生死两茫茫,幸得上天垂怜,才让我们在京城重逢。&#;

如芸垂眸浅笑,眼波流转间潋滟生姿:&#;姐姐莫恼,我别无所求,只盼能常伴阿辞左右。&#;

&#;姑爷可还记得老太爷临终前的遗言?&#;小环按捺不住,涨红着脸质问道。

我如何能忘?那年祖父病榻前,季羡辞指天为誓:&#;我季某此生若负茵娘,便叫仕途断绝,永堕阿鼻!&#;

3

往事如烟浮上心头。祖父致仕后携我们归隐清河,在族学里遇见寄人篱下的季羡辞。彼时他已是秀才功名在身,祖父惜才收其为入室弟子,及冠时亲赐表字&#;良玉&#;。更将最疼爱的孙女我,许给了这个父母双亡的寒门学子。

大婚那日,祖父咳着血将我手交予季羡辞:&#;阿茵,良玉胸有丘壑,他日必成栋梁。你父亲是指望不上了,有此佳婿,我死亦瞑目。&#;

后来祖父离世,父亲一改往日纨绔做派,用柳家百年人脉为他铺就青云路。我变卖嫁妆助他打点官场,为他周旋于命妇贵眷之间。他倒也争气,从翰林院编修到内阁首辅,当真应了祖父&#;必成大器&#;的预言。

只是祖父未曾料到,他竟是个薄情寡义之徒。又或许,祖父早该想到——当年柳家式微,他不也为了攀附太师府,休弃了助他中状元的发妻么?我的外祖母,那个陪他度过寒窗岁月的商贾之女,最终只落得个抑郁而终的下场。

&#;阿茵,你在想什么?&#;季羡辞的呼唤将我拉回现实,他怀中佳人正怯生生望着我,眼尾泛起桃花般的红晕。我望着这对璧人,忽然想起父亲说过的话:&#;你祖父一生悔恨,便是将男儿志向寄托在女子身上。&#;

4

如芸入府的次日清晨。

季羡辞将阖府上下尽数召集至正厅,当着众人的面宣告要抬举这位新欢作府中如夫人。

&#;日后谁敢怠慢半分,休怪本官家法处置。&#;

阶下乌压压跪着的仆从中,半数人都不着痕迹地抬眼觑向主母方向。这些皆是柳家陪嫁的旧仆,当年季羡辞尚是个家境贫寒的秀才郎,柳太傅怜其寒微,特将府中世代家生子拨来伺候。此刻众人脊背挺得笔直——他们的身契可都攥在夫人手里。

季羡辞将这暗潮涌动看在眼底,面色霎时阴沉如墨。眼见他要发作,柳茵执起青瓷茶盏轻啜一口,银铃般的笑声惊得满室寂静:&#;夫君这番话倒叫人听不懂了,何时风尘女子也能登堂入室?&#;她指尖拂过盏沿,目光陡然凌厉,&#;大盛律例明文规定,贱籍出身者不得为官眷,莫非夫君要知法犯法?&#;

贴身丫鬟小环早将查访结果细细禀过——这如芸原是教坊司出身的清倌人,与季羡辞暗通款曲已有半载。满京城权贵皆知其底细,偏生将她当作金丝雀般养在别院。

&#;你……&#;如芸贝齿轻咬朱唇,泪珠儿将坠未坠地望着季羡辞,&#;是奴家命薄,配不上大人前程。&#;她纤弱身躯摇摇欲坠,倒似承受了天大冤屈。季羡辞面色稍霁,抚着佳人云鬓温言安抚,转头望向发妻时却如覆寒霜:&#;律例不过纸上空文,本官如今贵为首辅,改条律法又有何难?&#;

5

柳茵执盏的手微顿,险些笑出声来。三年前这人欲推行新政时,尚能听进她&#;徐徐图之&#;的劝诫。如今倒好,竟被美色迷了心窍,连最基本的利害都看不分明。世家大族盘根错节的势力,岂是区区变法能撼动的?古往今来商鞅、王安石哪个得了善终?

&#;既如此,这些不听话的奴才留着也无用。&#;季羡辞扫视阶下仆从,冷声下令,&#;不认如夫人者,即刻卷铺盖走人!&#;如芸倚在男人怀中,眼波流转间尽是得意之色。

当夜府中便换了天地。季羡辞不仅将旧仆尽数遣散,更招来人牙子让如芸亲自采买新人。柳茵命小环将柳府旧仆悉数送回,另修书一封将前因后果告知父亲。待管家权移交那日,她院中例银竟被克扣半数,新拨来的两个丫鬟更是蠢笨如猪——打碎御赐茶具尚在其次,整日价在屋内躲懒,稍有风吹草动便往正院跑。

&#;小姐何时受过这等闲气!&#;小环跺脚怒骂,&#;那狐媚子分明是安插眼线来监视咱们!&#;柳茵却只顾品茗,眼底泛起冷意。这些年为撑起首辅门庭,她不知贴补了多少嫁妆进去。且看这位新夫人,能否用季羡辞那点微薄俸禄维持体面。

半月后便是年关。往昔各府节礼皆由她亲自操持,件件都是精挑细选的珍品。如今换了主事人,倒要瞧瞧季羡辞如何收场——这位首辅大人既要清名又要排场,偏生最见不得半点阴私。

小环犹自愤愤:&#;早知今日,当初就该让老爷参他个宠妾灭妻!&#;话音未落又想起前事——上月圣旨降下,封夫人作一品诰命时,她可是在佛堂跪了整宿还愿。那时节李夫人还在宴席上酸溜溜刺道:&#;到底是商户女出身,眼皮子浅。&#;

李夫人说的原是旧事。柳茵及笄那年,李家以&#;子女缘浅&#;为由退了婚约。谁料那纨绔子李柏竟拦下马车表露心迹,还塞了张&#;情不知所起&#;的酸诗。当夜柳茵便将诗笺付之一炬,倒叫小环直呼痛快。

&#;老太爷当年若在,定不会让您受这委屈。&#;小环口中的柳太傅,最是工于心计。他选中季羡辞作孙女婿,原是看准其寒门出身需仰仗柳家。却未料到,这盘算终是漏算了人心——再温顺的雀儿,也有倦了金笼的时候。

6

季羡辞为迎娶如芸,竟在朝堂之上与群臣展开激烈争辩。虽未能撼动既有律法分毫,却成功求得女皇特许,允他破格纳此风尘女子为妾。

岂料一夜之间,京中待字闺中的千金闺秀们,竟将季羡辞的画像撕成碎片弃如敝履。我与他的爱情话本销量亦随之断崖式下跌。

这本是寒门书生与世家嫡女的佳话——他困顿之际我倾囊相助,他金榜题名后我母仪中馈。京中百姓谁不称羡我们&#;糟糠之妻不下堂&#;的深情?

可当季羡辞执意迎娶教坊司花魁的消息传开,整座皇城都炸开了锅。市井百姓碍于权势不敢当街非议,背地里却都唤他&#;薄情郎&#;。

大婚当日,季府上下披红挂彩,猩红绸缎如烈焰灼目,将我七年情意焚烧殆尽。抬手拭去腮边泪珠,胸腔里像堵着浸水的棉絮。

侍女小环猛地推开雕花木窗,但见游廊间灯笼高悬,喜字鲜红如血,仆从们穿梭忙碌,个个喜气盈腮。她眼眶瞬间泛红,若非我死死拽住袖口,怕是当场就要撕碎那老管家。

&#;夫人您听听!&#;小环声音发颤,&#;这府里一砖一瓦哪样不是您陪嫁妆奁置办的?他们怎敢如此怠慢!&#;

我望着窗外刺目殷红,嗓音沙哑:&#;情字易改,人心善变。&#;

如芸执妾室茶跪拜时,纤腰轻颤似风中弱柳,粉面含春娇怯不胜:&#;姐姐请用茶。&#;

这做作姿态!眼见她捧着滚烫茶盏作势要泼,我指尖轻转,整碗热茶竟从她云鬓间倾泻而下。霎时尖叫声刺破云霄,那张精心妆点的芙蓉面登时通红如炭。

&#;阿辞!&#;她梨花带雨扑进赶来的季羡辞怀中。

季羡辞甩开大红绸花,将佳人拦腰抱起,转头对我怒目而视:&#;柳茵!我竟不知你善妒至此!若芸娘有半分差池,我必不饶你!&#;

望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我眼底闪过一丝怅惘,旋即整理衣襟继续周旋宾客。满堂哗然中,窃窃私语如针刺耳:

&#;季大人怎会为青楼女子折辱发妻?往日捧在手心都怕化了啊。&#;

&#;季夫人好定力,这般羞辱竟面不改色,怕不是强颜欢笑?&#;

&#;果然是但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哟。&#;

宁远侯夫人摇着团扇踱步前来,朱唇勾起讥诮:&#;堂堂太傅嫡孙女,竟与娼、妓姐妹相称,柳茵啊柳茵,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我扫她一眼,这位宿敌自幼便与我针锋相对。当年女皇选皇太女伴读,我凭真才实学将她挤下,自此她见我便如斗鸡般竖起翎毛。后来我下嫁季羡辞,她明里暗里没少讥讽:

&#;太傅家的千金,竟挑中个寒门庶子,真是纡尊降贵。&#;

彼时我只当耳旁风,如今却不得不承认——

&#;确是我眼拙。&#;我坦然迎上她错愕目光。

这位与我斗了半辈子的冤家,此刻竟愣怔当场,手中团扇&#;啪嗒&#;坠地。她大概从未料到,有朝一日会听见我这骄傲之人亲口认输。

7

那夜季羡辞留宿在如芸的院落。

她居住的听玉轩原是我亲手布置的。

庭中一草一木皆由我精心挑选。

本是留给未出世孩儿的居所。

彼时季羡辞揽着我倚在廊下,望着仆从们搬抬物件的身影,指尖轻抚我尚且平坦的小腹打趣:

&#;咱们的孩儿尚未落地,他娘亲就这般上心,真真是投胎到蜜罐里了。&#;

得知他将院子转赠她人的消息时。

我如同石雕般僵坐在檀木椅上,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那未谋面的骨肉虽化作一抔黄土,却始终在我心头萦绕不去。

自打与季羡辞缔结婚约,子嗣便成了悬在头顶的利剑。

往日慈爱的婆母因季家单传的规矩,渐渐对我露出冷脸。

某日她试探着提及纳妾之事,说是要为季家延续香火。

我攥着帕子的手微微发颤,想起嬷嬷教导的三从四德,想起祖父&#;出嫁从夫&#;的训诫,终究咽下满腹酸楚,亲自为夫君相看了户清白人家的女儿。

谁料迎人过府那日,季羡辞竟当场翻脸,不仅将那姑娘撵出门去,更摔了整套青花茶具。

夜半他拥着我赔罪,温热的呼吸拂过耳际:

&#;有卿相伴此生足矣,何须旁人插足?孩儿之事且随缘法,我们还年轻……&#;

后来婆母另寻他法,带着我踏遍京郊庵堂道观,求神拜佛饮尽苦药。

终于盼来喜脉那日,恰逢他遭同僚构陷锒铛入狱。

我拖着孕身奔走呼号,三伏天跪在大理寺门前击鼓鸣冤。

终究是累极小产,自此与育嗣无缘。

8

可他怎敢!怎敢将我孩儿的遗泽,轻易许给他人?

侍女小环望着掌心渗血的绢帕,眼眶通红欲言又止。

我抽出丝帕慢条斯理拭净血迹,声音轻若飘雪:

&#;腐肉既溃,当断则断。&#;

&#;收拾细软,我们即刻离府。&#;

小环闻言怔愣片刻,旋即忙不迭应声,生怕我改了主意。

季羡辞陪着如芸归宁那日。

我命人将季府搬了个干净。

老管家被人按在青砖地上,老脸肿如猪头仍嘶声咒骂:

&#;光天化日强抢民宅,待大人回府定叫你们……&#;

我望着空荡荡的府邸轻笑出声,女皇赏的宅邸动不得,御赐的物件搬不走。

可除此之外,连片瓦都不给那对奸夫淫妇留下!

我走后月余,季羡辞才携着如芸施施然返府。

老管家扑跪在他脚边哭诉,季羡辞望着空空如也的厅堂,面色铁青如锅底。

如芸执帕拭泪,弱柳扶风般倚在他怀中:

&#;都怨妾身任性,非要郎君陪妾回门,这才气跑了姐姐……&#;

美人垂泪最是动人,季羡辞当即软了心肠,温言软语哄着佳人。

待管家战战兢兢递上休书,他竟嗤笑着撕得粉碎:

&#;故作姿态罢了,当年我身陷囹圄她都不离不弃,如今怎会为区区小事离家?&#;

&#;可年关将至……&#;管家硬着头皮提醒。

往年备办节礼的银钱皆是夫人经手,如今府库空虚,该如何是好?

季羡辞闻言俊脸骤沉,望着满室狼藉终是拉不下脸求和。

良久才咬牙切齿道:&#;开我的私库!&#;

纵使位极人臣,该打点的关节半点少不得。

9

离开季府后,我没有回清河郡。

带了小环去南市一处早就置办好的宅院。

这些年,我没有只做一个不问世事的闺阁女子。

来到上京城后,我便用嫁妆银子置办了几处铺子。

这些铺子的地段都不错,生意也红火。

这么多年下来为我赚了不少银子。

不仅如此,五年前,皇太女也找上了我,让我为她打理私产。

皇太女虽然早早就被册封,地位稳固。

可这些年随着二皇子的长大,朝中也出现了不少其他声音。

大盛自建国以来,都是男子为帝,直到先皇子嗣单薄。

只诞下一女。

朝臣诸公本想拥护宗室子弟称帝。

可是那时还是公主的女皇手段铁血,杀光了所有宗室子弟。

让他们无人可选,最后只得无奈同意她即位。

皇太女受封时,女皇膝下只有她一人。

她自小学习帝王心术,经史文武。

成年后更是心怀百姓,日夜勤于政事,行事手段令人折服。

只可惜随着二皇子的出生,朝中那些顽固的守旧派又起了心思。

尽管二皇子样样不如皇太女。

可他是个男人,这就让许多人心中的天平偏了。

就连祖父在世时,也常惋惜。

「若太女是个男子,必能成为千古一帝。」

我心里虽不认同,可也知道他说的什么。

女子生来便不易,更何况是凌驾于男子之上。

女皇登基以后杀了数个史官,也消除不了他们对她的抹黑。

她在位已有二十年,也压不下许多人背后的非议。

皇太女体恤民情,关爱百姓,却也阻挡不了民间兴起了二皇子的追捧者。

哪怕他只是个成天埋在女人肚皮上的蠢货。

所以后来我努力赚钱。

派人出海换回各种奇珍异宝,派人去北辽经商。

赚的钱全拿去打点官员。

不仅仅是为了季羡辞的仕途,还为了能让皇太女能顺利上位。

为了证明大盛的女帝并非昙花一现。

我这一生为着家族,碍于祖父,只能成为一个合格的后宅妇人。

可皇太女不一样。

她是苍龙,就该翱翔于九天之上。

我和皇太女的这层关系,让季羡辞在官场上一帆风顺。

可因他的自尊心极强,我从未与他说过这些。

如今离开了季府。

我再也没有什么束缚,只一心一意地去盘点手中的产业。

去清扫其中的沉疴。

在这期间,我也曾听过季羡辞带如芸出席各种场合,宣称如芸是他的夫人。

就连皇家夜宴,他带去的人也是如芸。

京中的人皆在传我失了宠爱,连个青楼女子都不如,很快就要彻底被下堂了。

我闻言只是笑笑,从我离开季府的那一刻起,季羡辞对我而言就只是陌生人了。

不过好景不长。

很快便接二连三传来如芸得罪权贵的消息。

如芸本就是个普通女子,又在青楼待过几年,一夕之间身份拔高被人追捧后就找不着北了。

很快便暴露了她嚣张跋扈的本性。

她在公众场合盛气凌人,得罪了不少人,不过碍着季羡辞的身份,大多都敢怒不敢言。

不过季羡辞也会为她兜底,每每她惹了人。

季羡辞便会将府库中为数不多的宝贝送去赔罪。

管家来向季羡辞禀报库中银子不多时。

他头痛地扶额。

银子!又是银子!

他一个首辅,却日日为这些黄白之物烦心。

如芸这些日子都快将他的私库给掏空了。

还处处给他树敌。

他虽被女皇重用,可女皇想借他对付世家。

世家大多是百年传承,盘根错节。

他的这条路本就走得如履薄冰,如今还来了个拖后腿的。

这一对比。

季羡辞又想到了还是柳茵,若是她还在他又怎会如此忧心呢。

「先忍忍,待阿茵消了气回来,府库便又会充盈了。」

他又皱了皱眉:

「我过去也是太宠她了,气性变得如此之大,一点小事就要离家出走。

「待她回来后我定要好好磨磨她的性子。」

柳茵当年嫁进来时带着柳家的大半家财。

这些年,所有吃穿用度都是给他安排的最好的。

柳茵在时一心一意为他考虑,什么时候让他操过心?

他只需要安心地上朝就好。

大臣家眷,年节礼物,不等他吩咐,柳茵都会提前准备好。

柳茵走后,一件一件的烦心事接踵而至。

如芸不仅不会管家,还在外头给他惹了不少事。

他和如芸相逢后的那点新鲜感,都快被磨没了。

难怪别人都说娶妻当娶贤。

前日下朝后,大将军还拿这事揶揄他,说他丢了西瓜去捡芝麻。

季羡辞一时间只觉得心烦意乱。

此时跟随如芸出门的小厮慌慌张张来报。

说如夫人当众打了皇太女的巴掌,被太女的侍卫下了大狱。

这事就像当头一击,季羡辞再顾不上喝茶。

「蠢货!」

他慌慌忙忙派人套车前去太女府。

被皇太女拒而不见时,他又想到了那个事事给他安排好的贤妻。

季羡辞焦急道:

「夫人呢?」

仆人皆伏在地上,不敢开口。

「夫人呢?」

季羡辞冷声再次问道。

他死死捏住杯盖,手上暴起的青筋,显露了内心的不平静。

南寻额头上全是冷汗,忐忑地开口:

「夫人……夫人在大狱里。」

季羡辞拿起手中的杯子,本想狠狠砸向地面,可一想到这是府里为数不多的东西。

又面色不佳地放了下去。

府里的这些人是该好好整治整治了,难怪会将柳茵气走。

季羡辞心情不虞,声音冷如寒冰。

「我说的不是她。」

他说的是柳茵,他明媒正娶七年的人。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在如芸入府之后,在他的默许下,这府中的人眼里已经只有如夫人了。

就连南寻这个他最忠心的,受了柳茵诸多照顾的仆人,眼中也只有如芸这个夫人了。

意识到自己失态后,季羡辞长叹一声。

「茵娘呢?」

南浔「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冷汗大颗大颗掉落。

「柳小……」

见季羡辞脸色变了,他丝滑地切换。

「柳夫人在您带如夫人回门的那日,便离开了府中。

「不知……不知去向。」

季羡辞感觉有些头痛,想起了那日柳茵离去时的决绝。

也想起了被她搬走的大半家财。

以及那封羞辱至极的休书。

他本来觉得冷落柳茵一段时间就好了,柳茵那么爱他,想通后自己就会回来了。

可如今情况紧急。

他也顾不上什么了,只有亲自去哄哄她了。

毕竟她也确实是受了些委屈。

此时,派往皇太女府的仆人,也赶了回来。

他伏在地上,颤颤巍巍地说:

「大人,锦公公将您的拜帖扔了出来。

「他说……」

那人面色纠结,不敢开口。

本就烦躁的季羡辞,不耐烦道。

「说什么?」

那人将心一横,大声喊道:

「他说不过是个千人骑、万人枕的玩意儿,也敢对皇太女动手,死上千次万次都不够。」

季羡辞的脸色瞬间黑沉下来。

自他成了首辅,受到女皇重用后。

已经没有人敢在他面前提一句如芸的出身了。

尽管京中的女眷都知道如芸出身风尘,可见到她时,哪个敢不恭恭敬敬的?

这个阉人真是不识好歹。

仆人瞥了一眼自家主人,低声继续说:

「不仅如此难,锦公公说女皇已经得知此事,发了好大一通火。

「说是,说是大人就等着被问责吧。」

季羡辞面色青白交接、怒火攻上心头,一脚踹倒仆人,大吼道:

「去找!

「都给我去找,翻遍上京城,掘地三尺也去把夫人给我找出来。」

柳茵若在,这事必会处理得妥妥当当。

又怎会闹到女皇面前。

这些人真的是蠢笨如猪。

如芸得罪皇太女时,我早就离开了季府。

自然不知道季羡辞在满世界找我。

我在哪里?

我当然是和皇太女一起在上京城最好的酒楼碧月轩中。

房间里歌舞升平,身穿薄纱的几个少年,舞姿轻灵、身轻如燕。

我身旁服侍的少年墨发如瀑,一双丹凤眼,平添了几分诱惑。

我随皇太女在这里已经待了好几天,前面也见过了不少小倌。

什么风格的都有。

有容貌极佳的,也有桀骜不驯的。

可我都兴致缺缺,总感觉缺点什么。

搂在怀中索然无味,凑近亲昵时还有几分反感。

今日皇太女约我时,早早就让宫人传话,说是为我寻了个极品男人。

自我离开季羡辞后,皇太女便热衷给我寻欢。

据她所说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我也该吃点好的了。

说我之前会栽在季羡辞身上,是因为世面见得少了。

我虽也乐意同她一道打发时间。

不过她偏爱阴柔少年的口味我实在不敢苟同。

见多了她口中的极品男人,我本不抱任何希望。

可一见到这名叫云初的少年,我就彻底愣住了。

怎么会有人长得如此合我口味。

连心跳都空了几拍。

我一把将云初揽入怀中,朝皇太女投去了赞赏的目光。

却没看见皇太女那一言难尽的眼神。

我就着云初的手,一杯接一杯地饮着酒。

不一会儿,就有了几分醉意。

说来也奇怪,经他手中的酒好像是多了几分香甜。

一旁的皇太女倚在一五官俊俏、肤色白皙的少年怀中。

她伸手碰了碰少年的薄唇,慵懒地开口:

「早便告诉你了,男人是靠不住的,你偏说季羡辞不一样,现在碰了一脸灰,可好?」

我理亏只能乖乖低头听她训斥。

但实际上心里却在盘算着怎么才能将身旁的少年弄到手。

看着我这副落魄姿态,皇太女越发地恨铁不成钢。

「不过是个男人罢了,瞧你这样子,从前我离得远不好说你。

「回京城后,我看你一头热,也不好点醒你。

「你曾与我一起受太傅教导,学过四书五经,当初太傅曾遗憾你不是男儿,否则入朝为官也是我大盛的一员良臣。

「你有咏絮之才,头脑灵活,这几年却都只为着那个男人铺路,好不容易舍下了他,又到这里买醉,真是气死我了。」

她顿了顿,摸了摸脸上残留的痕迹,怒火更盛。

那还是如芸刚打的新鲜巴掌印。

「季羡辞也是,找的什么上不了台面的玩意儿,还敢打本宫。

「这次我便是不让她死在狱中,也要扒了她的一层皮。」

皇太女越发气急败坏,我却笑了起来。

趁机拉过旁边的云初亲了一口,我的眼中闪过势在必得。

有点爽。

云初的唇真的很软。

想到正事,我端正了脸色。

「殿下说的开女官先河,可为真?」

皇太女瞬间明白了什么,嘴角勾了起来。

「母皇金口玉言。

「这么多年了,我以为你为了季羡辞早已失去了心气,没想到他找了个青楼女子,却歪打正着地让你醒了过来。」

我不免也严肃了几分。

确实。

当了这么多年的贤内助,我都快忘了最初的野心。

一同受教于太傅时,我曾说若皇太女日后为帝,那我必要成为她手下的女相。

成为大盛的第一位女官。

让天下人都看看,谁说女子不如男。

后来我着了相,一心只为季羡辞考虑,为他铺就平坦大道。

如今想来。

若是我能入朝为官。

那季羡辞便没什么用了。

他季羡辞可为宰为辅。

我柳茵又为何做不得?

季羡辞找到我时。

如芸已被判了秋后问斩。

他三两步上前牵起我的手,眸中一片真挚的情意。

随即转化为怒意,开口质问:

「阿茵,你到底去了哪里?

「你知不知我有多担心你?找了你多久?」

又是个装模作样的人。

若是真心想来找我,又怎么会等到现在?

我平静地挣脱开,招了招手,一旁候着的云初便将一颗剥好的葡萄送入了我的口中。

与他第二次在醉月轩相逢时,我装作不在意,随手花了些银子将他赎了出来。

可实际上是我蓄谋已久。

日思夜想终于想通了,人生苦短还是要及时行乐。

赎回来后才知道什么叫君王从此不早朝。

什么叫蓝颜祸水。

和现在相比,我以前简直就是在吃糠咽菜。

真是替过去的自己不值。

我嚼了两口葡萄,将籽吐在了云初的手中。

这才抬眼看向脸色已经沉下来的季羡辞。

「不知季大人来找我,所为何事啊?」

季羡辞眼中满是怒火,盯着云初厉声问:「他是谁?」

我扬唇一笑,起身拉着云初吻了一口。

神清气爽。

才转头看向季羡辞。

「当然是……

「我的新欢了。」

还是爱不释手的那种。

「难怪季大人会如此喜欢如芸姑娘了,会服侍人的果然不一样。」

云初笑了笑,将我拥入怀中,不忘甩给季羡辞个挑衅的眼神。

季羡辞的脸色白了青,青了白,那眼神像是要杀了我和云初。

「你!」

最后想起为何来找我,想起府中的一摊烂事,他将情绪尽数压了下去。

柔情似水地凝视着我。

「我知夫人还在生气,过去种种皆是为夫错了,如芸哪能比得上夫人的万分之一呢?

「还望夫人能原谅我,随我一同回府,以后我定不会让任何人压在夫人头上。」

「扑哧!」

我忍不住笑了。

季羡辞还真是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

他找我,不过是想让我去为他周旋罢了。

他本就是女皇提拔起来的寒门代表。

这些年明里暗里已经得罪了不少世家。

得罪皇太女更是火上浇油,就算他是首辅也承受不起。

或许还想让我去救一救他的心上人。

难道在他眼里我就只是一个蠢人吗?

「云初,送季大人。」

云初得了我的话,眼睛一亮。

等不及三两下将还想说话的季羡辞推了出去。

季羡辞拼命反抗,却像是个小鸡仔一般,涨红着脸被他拎了出去。

我意味深长地看着云初。

这孩子还真是乖巧听话。

不过这些日子我也算是发现了,他就不像是个普通的小倌。

他虽看起来瘦弱,武功却极高也隐藏得极好。

会暴露是因为几日前随我去收债时,遇到了一个好色的无赖。

那人持刀想要胁迫我时,被云初一脚踢飞了出去。

后来听说他那一脚直接踢碎了无赖的子孙袋,让他再也无法祸害女子。

这样的人又怎会是为钱甘愿卖身的人呢?

更何况我和他初次时,他实在生涩得过分,连我都看不下去。

不过也别有一番风味。

不过他后来就有些缠人了。

既然云初不愿对我显露身份。

我懒得去探究。

反正我馋的也只是他的身子。

年轻就是好啊。

比季羡辞好太多了。

我以前还真是瞎了眼,为了一棵歪脖子树,放弃了一片青葱高大的森林。

一想到我曾经劝皇太女收心。

找个夫君一心一意待他。

就不忍直视。

皇太女能容忍我这么久,也算是为难她了。

时间一点点流逝。

很快就到了如芸被问斩的日子。

这期间季羡辞就像热锅上的蚂蚁,来找了我无数次。

可我都避而不见。

我忙着和云初蜜意柔情还来不及,哪儿来的时间见他。

他想要硬闯,被云初打了几顿后彻底老实了。

行刑当日,我并未去看。

所以也并不知晓有人在大刀砍下的最后一秒,救下了如芸。

不过即便知道,我也不会在意。

我特意避开云初,带着小环去了元丰钱庄。

最近他太缠人了,我有些消受不了。

趁此机会还是歇歇吧。

元丰钱庄是上京城中最大的钱庄,亦是我为皇太女打下的产业。

我照旧例查了账,算了算这几个月的盈余。

看着账上的大笔银钱,我满意地笑笑,带着小环出门时天色已暗了下来。

我与她刚走出钱庄。

后脑勺便双双遭了一记闷棍,瞬间失去所有意识。

再次醒来时。

我双手双腿被困缚在凳子上,眼前一片黑暗。

看来是被人缚住了眼睛。

一道低沉喑哑的声音响起。

「就是你屡次坏我好事?」

我虽看不到眼前的人,却一点都不慌,唇角勾起笑容。

大鱼上钩了。

「二皇子殿下难道不知,臣女今日去钱庄。

「为的就是能见殿下一面?」

二皇子见我猜到了他的身份,也不再掩藏,一把扯下我眼前的布条。

我能看清一切时,他的脸离我极近,我的呼吸忍不住一滞。

二皇子虽然在外是个草包,却完美地继承了女皇的容颜。

是皇子女中长得最好看的人。

这张脸加上他的身份,让他的红颜知己遍布整个上京城。

可他俊是俊,却让我觉得有些恶心。

比不上云初的万分之一。

此刻,他的眉头微蹙,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柳茵,我竟小瞧了你去。

「三年前泉州洪灾后疫病肆虐,民不聊生,皇姐奉命带了药材和粮食前去赈灾,就在入了雍州地界后,却遇上了匪徒将药材和粮食全数劫走,可是三天后皇姐到达泉州时,竟带了充足的赈灾物资。

「柳茵,你说那些东西是哪里来的呢?」

三年前,皇太女确实在去泉州的路上丢失了一批东西。

那时泉州的疫灾闹得太大,大盛举国上下都在关注此事。

匪徒不怕朝廷围剿,不怕惹起民怨。

借此机会生事,背后之人所图谋的绝不会小。

可疫病让泉州百姓死伤无数,皇太女心怀百姓,不愿在这时多事,于是命我为她在附近的州县收集了足够多的粮草和药材。

她一刻不停地赶往泉州,最后才止住了这场浩劫。

后来皇太女想去追查时,却迟了。

贼人已掩下了所有线索。

原来背后之人竟是这位人尽皆知的草包皇子。

藏得还真是深啊!

也不枉我透露出元丰钱庄是皇太女的产业,又亲自前往以身为饵了。

终于确定了这个在背后算计了皇太女许久的人。

我忍不住抬眸多看了他几眼。

「二皇子深得民心,又有此心计,何必要藏拙呢?」

无风不起浪。

我和皇太女早就发现了不对劲。

若无人煽动,民间又怎会多了那么多支持二皇子的人?

他表情有一丝龟裂,仿佛被我戳到了痛处,咬牙切齿道:

「你以为我不想吗?

「若不是母皇眼里只有皇姐,我又怎会做小伏低这么多年,女子本就该在后宅相夫教子,母皇逆天而为已经惹得天怒人怨,竟还想传位于皇姐,是想彻底毁了我李氏的江山吗?」

看着他扭曲的面容,我忍不住笑出了声。

「殿下若是早日显露出野心,我也不必为皇太女费尽心力了。

「实不相瞒,我祖父看好的人一直是殿下您,可这些年殿下沉迷于声色,无才无德,着实令人失望。

「如今见了殿下的这一面,才知道殿下才是我想要辅佐的明君。」

见我变了脸,说出意料之外的话。

二皇子明显愣住。

良久后,他嗤笑道:「别骗我了,再拖延时间,今日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只要杀了你,就斩掉了皇姐的一条臂膀。」

我面色如常,一点不慌,语带诱惑。

「殿下难道忘了,我不仅是个商人,还是柳家人,我骨子里有的就是趋利避害。」

二皇子大概是想到我那抛妻弃子的祖父。

面容有了几分不确定,向我凑近了几分。

「果真!」

就是现在!

我早已割断绳子,挣脱桎梏的手,拿起钗子狠狠扎进他的脖子。

不过钗尖入肉时,我还是暗自卸了几分力道。

他现在还不能死。

二皇子捂着不断涌血的脖子,不可置信地看向我。

「你竟敢?

「就不怕母皇诛你九族吗?」

他说得吃力。

鲜血溅了我一脸,我却还是笑意不减。

「若能以我一条命替太女殿下除去威胁,也算值了。

「至于九族……」

我想到了什么,笑得更开心了。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如今还是季羡辞的夫人,有季府满门陪我去死,也挺不错的。

「要是能牵连柳家就更好了,我母亲祖母都是被柳家逼死的,我早就看柳家不顺眼了。」

「你这个疯婆子!」二皇子怒骂。

他也没想到我这么无敌。

什么都不在乎。

就在这时。

察觉到不对劲的二皇子侍从破门而入。

见到二皇子生死不明地倒在一摊血上,众人都快疯了。

若是二皇子出了事,他们也绝对活不了。

有个心理脆弱的侍卫,红着眼拿刀向我砍来。

「去死。」

刀锋已斩断了我发丝。

我此刻已经脱力,连躲避也做不到。

可我却一点也不慌,甚至还有闲情逸致地想,人应该快到了吧?

默默在心里倒数。

「锵!」

在刀尖离我脖子只有一寸时,一柄长枪将刀挡住,随即一挑,将那侍卫连人带刀挑飞出去。

看了眼身穿银色耀甲,束起长发的云初,我不禁失了神。

原来他竟是个小将军。

皇太女还真够意思,拐弯抹角地为我安排这种极品。

看样子云初应该是她祖父,定国公手里的兵了。

难怪那么持久。

我控制不住地一顿胡思乱想。

看着云初那鬼斧神工的侧颜,又是一阵失神。

忍不住想起那些抵死缠绵的夜晚了。

云初手中的长枪闪烁着寒光,令人不寒而栗。

他的眼中更是带着几分杀伐的狠厉。

与他平日在我面前恭敬和顺从的模样,天差地别。

真带劲!

或许下次可以试试强制。

周围的侍卫都不敢上前,只能焦急地去救二皇子。

发现二皇子还有呼吸后,带头的侍卫明显松了口气。

云初看也不看他们,只专注地盯着我。

这男人好帅!

这眼神……

他弯腰将我抱起,我顺势将双手挂在他的脖颈上。

触碰到那摸过无数次的胸膛时,我舒服地吐了口长气。

无厘头地撒娇道:「你怎么才来?」

云初低了低头,变得极其温柔。

「是我来迟了。」

他欲带我走时,背后的侍卫大喊:

「她胆大包天,敢伤害当朝二皇子,必然死无葬身之地,你若是敢带她离开就是共犯,陛下定饶不了你们。」

云初恍若未闻,步履不停,稳稳地抱着我,直直地踏出门外。

彻底没了人时,我眼眸轻闪,嘴角轻轻一瞥。

「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的真名了吗?」

我在心里盘算着,知道名字就可以去下聘了。

定要将他牢牢拴在身边。

「萧凛。」

他回答得极快,又立马补充道:「云初是祖父为我起的字,我从未骗过你。」

对上他真挚的眼神,我的手一颤,心一抖。

姓萧?

这倒是有些不妙了。

我换了种方式问他:「你和皇太女是什么关系?」

「她是我的堂姐。」

咔嚓!

心里残存的那点侥幸彻底破碎了。

得了,是个惹不起的主。

我自然是知晓皇太女的外家是手握兵权,大名鼎鼎的定国公府。

定国公常年驻守边关,戎马一生,膝下只有两个儿子。

长子在女皇还是公主时,就娶了她成了驸马。

女皇登基后就入了后宫,成为中宫之主。

他也是皇太女的生父。

次子也不遑多让,自小随定国公在军营长大,娶了陇西刺史的女儿。

夫妻二人这么多年只得了一个儿子。

是定国公府的独苗。

自小便送去了边关历练。

甚少出现在别人面前。

京中许多人都只知其名未见其人。

看来就是眼前这位了。

我有些头痛,眼前一片黑线。

这一刻,心里什么旖旎的想法都没了。

皇太女真是坑我!

其实我见过萧凛,在他还是个小娃娃,站也站不稳的时候。

他小了我足足六岁。

我不仅吃了根嫩草,还是位身份了不得的主。

当初国公爷将他寄养在皇夫宫中,我和皇太女狼狈为奸,可没有少逗弄欺负他。

偷吃他最爱的小鱼干都算好的了。

不过一样的是,我那时见他也是心生欢喜,只觉得世间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奶团子。

如今他找上门,莫不是来报仇的?

我肠子都要悔青了,弟弟一样看着长大的人,却被我水灵灵地睡了。

想到这里我立马撑起身子,与他保持一定的距离。

义正词严地进行补救。

「萧公子,往日不知你的身份,是我冒犯了。

「念在我和太女的情分上,还请你饶了我,过去的种种如过眼云烟,一笔勾销如何?」

萧凛身体一僵,眼中闪过几分委屈。

他强硬道:「迟了,沈月,你既招惹了我,就别想轻易将我甩了去。」

夭寿了。

我眼睛黑了又黑。

若是定国公知道此事。

不知道会不会提着大刀,从边关杀回来取我狗命。

就算不杀我,也一定会剥了我一层皮。

难道萧凛打的就是这个主意,我用异样的眼神,盯了盯面色凝重的他。

当初那个奶团子长大后心怎么这么黑呢?

不过此刻我却来不及多想了。

因为禁卫军已经等候在我院前。

我一见他们就知道是东窗事发了。

不过我本来就没想过躲。

被带到大殿后。

我反倒镇定了许多。

知道萧凛的身份后,和他待一起是真尴尬。

扫视了一圈,人都来齐了。

二皇子已经被太医救治过来,被两个太监抬了来,脖间缠着一圈白纱,还不能说话。

我一进殿,他怨恨的目光就没从我身上移开过。

他的生父,太师的幼子,女皇的贵君边检查着他的伤,边拿着帕子抹眼泪。

女皇一袭明黄色的单衣,高坐于上首处,目光如炬令人不敢直视。

皇太女朝我投来一个安心的眼神。

皇夫亦朝我温和地笑笑。

看到一旁脸上带着担忧的裴景珩和眼带得意的萋萋。

我赶紧移开视线,仿佛眼中进了什么脏东西。

贵君率先发难,他指着我眼神恨不得将我千刀万剐。

「此人竟敢伤害皇子,陛下定要好好罚她,最好诛了她的九族。」

裴景珩皱了皱眉,想说什么,被萋萋一拉衣袖,最后还是没动。

皇太女跪在地上,为我求情:

「母皇,据我所知,是二弟先将沈姑娘绑了去欲行不轨,沈姑娘激烈反抗下才不小心伤了他。

「儿臣以为死罪可免。」

贵君悲恸跪倒地上,声音凄厉。

「陛下,若是此事不严惩,岂不是助长歹人的风气,将皇室置于危险中。」

同时他也不忘呛皇太女。

「太女贵为储君,应该拥护皇家的威严,太过心善可是不好。」

女皇终于有了动作,她轻掀眼皮,冷漠地觑了我一眼。

她气势威严,令人生畏。

「沈月,你可认罪?」

我神色不变,跪地前还朝二皇子和贵君笑了笑。

转头对着女皇朗声道:

「臣女伤了二皇子,确实该死,这九族也是诛得的。」

我的手一转指向裴景珩和萋萋,嘴角上扬。

「也不用找了,我的夫君和他的小妾也在这里,一并杀了罢。

「有他们陪我,想必九泉之下我也不会孤单了。」

又补充道:

「若是贵君和二皇子还不解气,也可将我祖父的尸骨刨出来,再鞭一鞭尸。」

殿上的人终于想起来我还是裴景珩的夫人。

毕竟在大盛根本没有女子休夫,我的那封休书根本算不了什么。

到现在我还是名正言顺的裴夫人。

萋萋脸色瞬间煞白,裴景珩也稳不住了。

他赶忙上前跪下为我求情。

「拙荆受了刺激,有些疯魔了,还是陛下从轻处置。」

女皇嘴角微不可察地翘起了弧度,点了点头,玩味道:

「确实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沈月,你说说朕该怎么罚你呢?」

来了。

我毫不畏惧地对上她的视线。

语气淡然得不像是在讨论自己的去留。

「陛下若是要罚我,不如将我流放去雍州。」

我话音一落,在场人员神色各异。

贵君神色几番变幻,不再反对。

所有人都知道雍州是二皇子的地盘,我如今将他得罪得这么狠。

去了雍州定然没有命再回来。

皇太女不赞同地看着我。

我知晓这和我们当初的计划不一样。

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这些年我们都知道二皇子在雍州有点什么,可他隐藏极深。

查来查去也只查到他每年都会送一大笔银子过去。

皇太女派了无数人前去也没能发现他一点马脚。

就连当年的那帮匪徒也一个都找不到。

如今我一个他这么恨的靶子送到面前。

我就不信他还忍得住。

就算实在发现不了什么,宁可杀错不可放过,我亲自将他杀了便是。

最后女皇打着呵欠,拍板为此事下了定论。

夺了我的诰命,做主替裴景珩休了我,再将我流放雍州。

毕竟可没有首辅还在,夫人就被流放的道理。

裴景珩有些挣扎,最后却还是什么都没说。

萋萋一副得逞的模样,死死揽住裴景珩,仿佛首辅夫人已经是囊中之物。

我被押走,殿中人都走得差不多时。

女皇望着殿外,轻声道。

「倒是有几分我年轻时的影子。」

皇夫走上前,捂住她的手眼含笑意。

「这天不怕地不怕,明晃晃算计的样子,确实像。」

女皇也忍不住笑出声。

一向威严的她。

在皇夫面前,终于有了几分女儿家的情态。

皇太女买通了狱卒。

并未给我刺字,也不用戴枷锁。

二皇子等人想着我去了雍州就是案板上的肉,任他们宰割。

就没有在意这种小事。

一切都如我所预料。

唯一没想到的就是……

看着一旁玄衣墨发,戴着玉冠的少年。

我的头隐隐又开始抽痛。

我现在看到萧凛就虚,已经不敢再有一丝杂念。

可他却像是一块牛皮糖,一旦粘上怎么甩都甩不掉。

萧凛坚持那日是他带走了我,他算得上是我的共犯,定要同我一起流放。

谁也劝不走,便是他爹拿着鞭子来也打不走。

我心里后悔得不行,当初就不该招惹他。

若萧凛不是太女的堂弟,不是国公府的独苗,随便是谁都行。

我都会为他努力一把,毕竟不知身份时他可是极合我的胃口。

可这两个身份,无论哪一个都足够我望而却步了。

看着萧凛的母亲流着眼泪,在为他准备东西。

我心虚得不行,都不敢抬一下眼睛,生怕她注意到我。

别扭得像丑媳妇不敢见公婆。

唉!

当初面对裴景珩他娘亲都没有这种感觉。

原本眼中满是担忧的皇太女,见此情形,也不禁失笑出声。

我气得眉毛竖:「若不是你坑我,我又怎么会将他当成小倌,如今沾上了不但甩不掉了,还得随时担心你那位神勇的祖父来砍了我脑袋。」

皇太女不自觉抬起手,掩嘴轻咳一声,压低声音:

「我也是被逼的,你不知道这小子如今可厉害了,都敢拿把柄威胁我了。」

也不忘调侃。

「你要实在害怕我祖父,不如和他生米熟饭再做做,若是能怀个萧凛的孩子,我祖父看在萧家血脉的份上也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我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如今我连萧凛的小手都不敢碰一下。

还生米熟饭?

皇太女正了正颜色,开始说正事。

她告诉我雍州已安排好了人,让我不要担心。

我表情也变得凝重。

二皇子曾经从未入过我和太女的视线。

可这些年他不断给太女使绊子,拉拢旧臣,煽动百姓,暗中蛰伏这么久。

就像是一条潜藏在暗处的毒蛇。

只等时机到来,便会狠狠咬人一口。

我们只有揪住他这微微露头的时候。

一举将其铲除。

不然就算太女顺利即位。

这位置也不会太稳。

我也提醒太女要小心裴景珩和萋萋。

那日刑场上不惜得罪太女,也要将萋萋救下的人,虽然只是一个与二皇子没有关系的言官。

可我却觉得这背后有他的手笔。

甚至当初裴景珩和萋萋的久别重逢。

也可能是二皇子的一场算计。

不然这青梅竹马这么多年未见踪影。

却在某一日突然出现在上京城,还单单让裴景珩遇到。

太过巧合了。

出发后。

我和赖着不走的萧凛再三强调,约法三章。

他在暗我在明,无论我发生什么状况,他都不可露面。

否则我绝不可能让他同我一路。

最后萧凛只得不情不愿地应下了。

还委委屈屈地说了句:

「你从前待裴景珩不是这么冷淡的。」

能一样吗?

以前裴景珩是我的夫君。

而你充其量只是我曾经的小情人。

当然这话我是不敢说出口的。

可不敢再得罪这小祖宗了。

刚踏入雍州地界。

看着明目张胆拦在官道上的山匪时,我笑了。

二皇子竟这么快就按捺不住了。

我没有反抗,狱卒更是连样子都不装了,直接丢盔弃甲跑了。

歹人抓住我的手,将我的眼睛蒙上,调笑道:

「这么美的小娘子,就抓去给我们老大做压寨夫人好了。」

他的手触碰到我时。

我神色一凛。

他的手上有一层极厚的茧子,这一般是军营里练了许久的老兵才会有的。

大盛律例,皇子成年开府后可有五百府兵。

可若此人是二皇子的府兵,又怎会藏在这种深山老林。

若不是。

私自屯兵可是大罪。

二皇子的野心竟如此大?

我用眼神示意藏在树上,快要按捺不住的萧凛。

他才神情不悦地缩了回去。

山匪带着我七绕八绕。

足足走了两个时辰才到了他们的寨子中。

到了便将我扔在柴房中晾了一晚。

半夜萧凛偷偷溜进来,给我喂了水。

他想解我手上的绳子时,被我制止住了。

萧凛眉头紧皱,低声道:

「这寨子中布防极重,完全不像是普通的山寨,倒像是边关的军营。

「你若留在这里,我怕出了什么事情我照顾不到。」

看他眼里不似作假的担忧。

我起了几分逗弄的心思。

「怎么?」

「这么担心姐姐,莫不是报复报复着就爱上了姐姐?」

「我……」

萧凛神情几番变化,想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

最后才低声道:

「从来都不是报复。」

回过头看着已然睡着的沈月。

萧凛的眼中闪过几分无奈。

对幼年的事,他确实记忆颇深,也曾想过捉弄报复沈月。

可他背着祖父偷摸回上京城后,见到的是已为人妇的沈月。

她不再像以前那般明媚张扬。

如京中无数后宅妇人一般,温柔贤淑。

可他却觉得难受,觉得浑身都不对劲。

沈月不该是这样的。

她应该是堂姐那样的疯婆子。

小时候的沈月和现在天差地别,她借着堂姐的威势,向来盛气凌人。

萧凛见过沈月在骑射课上,骑在户部尚书儿子的身上,揪住他的衣领一顿好打。

也见过她拔剑挥出,力道如虹,将对练的太监吓得跌倒在地。

就连他那在后宫中不沾世事的叔父,也曾对她不吝夸赞。

说她性子极佳,和太女堂姐极为相合。

萧凛那时不以为意,可长大后见惯了千篇一律的后宅女子,才觉得沈月格外鲜活。

沈月变成如今这副模样实在令他失望,也有一丝不甘。

因着这一点不甘他着了魔般,日日打探沈月的行踪。

可在外作为裴夫人的她滴水不漏。

萧凛看得越来越难受。

直到她看清裴景珩的真面目,搬空裴府的那日,萧凛才彻底放下心来。

沈月骨子里还是那个疯婆子。

后来,沈月随堂姐一起去寻欢时,他看那个紧挨着她朝她献媚的男子,有种说不出的碍眼。

心里也是说不出的堵。

这一切都是因沈月而起,为探明原因,萧凛威胁堂姐将他安排在沈月身边。

果不其然,沈月看他的第一眼,眼睛就如幼时那般亮了起来。

下一秒就吻上了他的唇。

那一秒,萧凛的体内犹如过电,只来得及伸手止住想要阻拦的堂姐。

无人阻拦的沈月愈加过分,对他又亲又摸。

被堂姐拉走时还意犹未尽。

嚷嚷着要给他赎身。

他那时竟疯了般,觉得给沈月当不见光的情人也不错。

他向来是随心而为,于是逼迫官府为自己造了奴籍,顺利被沈月赎入府中。

一心一意地服侍她。

他那时觉得不过是一时的新鲜感罢了,待他厌倦了,就再回边关做他的小将军。

可食髓知味。

他对沈月的占有欲越来越强,到如今的无法自拔。

不时时刻刻盯着就难受。

他如今也不知道自己对沈月是哪种感情了。

他唯一知道的是。

他已经无法放手了。

睡醒后我已被带到了二皇子的面前。

我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旁若无人地打了个呵欠。

一旁伤势有所好转的二皇子,快被气笑了。

上次见面时他还不能开口。

这次他眼神凶狠,牙关紧咬才挤出声音。

「你猜我会让你怎么死?」

二皇子转念想到什么,又笑了。

他拍了拍手,萋萋娇笑着从一旁走了出来,她俯身向我行了一礼。

「奴家念娇,见过裴夫人。」

念娇?

原来如此,我盯着身上再没有一丝张扬的念娇。

「你不是裴景珩的青梅竹马?

「不是萋萋?」

念娇捂嘴轻笑。

「裴夫人说的难道是裴大人那个早逝的未婚妻?」

「挑衅皇太女也是故意的?」

原来萋萋早就死了啊,原来二皇子那么早就察觉了我和皇太女的关系。

布下了棋子。

也不一定,也可能是裴景珩那个蠢货被他盯上,想要拉拢。

脑中闪过无数念头,我面上却不显。

「殿下难道就不想知道我费尽心机,不惜伤害殿下也要来雍州是为何?」

二皇子不屑地笑了,捏住我的下颌狠狠地说:

「不就是为了替皇姐除掉我吗?来抓我的把柄的。

「可惜啊,你太高估自己了。」

我坦然道。

「我来此确实是为了太女,可并不是要对付你,不知殿下是否好奇过,我一个闺阁女子,为何会有如此多的钱财?

「不知殿下可曾听过我的祖母家,曾经富可敌国的皇商王家,当初我祖母嫁给我祖父后,王家一夕之间被人灭门,可贼人却未发现丝毫的财宝,殿下你可知这是为何?」

「为何?」

「当然是因为……」

我笑意一转,吊足了他的胃口。

「王家当家人预料到了这场灾祸,早早就将这些钱财藏起来了呢?

「我祖母当年的嫁妆不过九牛一毛,却也能让我出手阔绰,满足皇太女殿下的需要,殿下猜猜剩下的那些又有多少呢?

「能买下几座上京城呢?」

上京是大盛最繁华的城池,大盛举全国之力供养上京。

就算是强如北辽,也没有城池能比过上京。

能买下上京城的钱财,可以供养的军队,就算是踏平整个大盛也不为过。

任何一个有造反之意的人,都会心动。

二皇子果然神色变了,开始暗自思索。

他暗中养兵,消耗的粮草和兵器都是巨大的。

以他如今剩下的钱财,已经不足以再扩充人数。

可要想成事,这些人是远远不够的。

「你的意思是那笔钱在雍州?」

我笑得妖异,就如蛊惑人的魔鬼。

「殿下难道忘了,王家所在的益州与雍州可仅有一县之隔。」

益州临海,王家当年拿到盐引,把握住这门最赚钱的生意后。

就举家搬去了益州,这些都是父亲给我讲的,此时算是派上了用场。

二皇子眼中充满警惕。

「你为何会告诉我这个消息?

「难道这又是你巧舌如簧,在骗我?」

我抬手俯身就拜,二皇子被我吓了一跳,连着后退几步,不自觉地摸了摸脖子。

看来是那日突然袭击给他留下不少阴影。

「沈月所求的,自始至终只有一个,便是坐那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位置。」

二皇子闻言惊恐地又退几步。

「你想当皇后?

「你馋我的身子?」

他说是就是吧。

我强行忍住想要翻白眼的冲动。

拿出曾经对待裴景珩的柔情似水。

「我愿以万贯家财为聘,与你共享大盛的大好河山。」

二皇子目瞪口呆,良久才缓过神来岔开话题。

「废话别多说,财物到底在哪里?」

「就在不远处的苍南山中。」

二皇子并未相信我。

他又将我关了起来。

不过我猜他已派了人去苍南山搜索。

祖父曾教过我。

这世间最厉害的谎话是真假参半。

他当年便是这样骗得祖母心甘情愿地嫁给他。

也是这样一路青云直上,位极人臣。

所以王家确藏下了宝物。

那宝物也确实在苍南山。

只可惜二皇子就算是翻遍整座山,也不会找到。

半夜,萧凛又来了,只是这次他的脸色极其难看。

只自顾自地喂我喝水,连个眼神也不给我。

更别谈回我的话了。

本来被关着就很烦了。

唯一的活人还给我耍脾气。

我尝试了几次后,忍不住发了火。

「你若是厌烦了就自己走,别来了又做出这一副模样。

「你不必碍于太女的颜面,非要在这里照顾我,你走就是了,我自会向她解释,不会让你落得一点不好。」

萧凛眼眸一沉,半晌才终于开了金口。

「沈月,你到底有没有心。」

我心虚地转了头。

我并非蠢人,萧凛死赖着不走,每日悉心照料我。

想必是对我起了几分心思。

可是这小屁孩又懂什么感情呢?

不过是初入江湖,便栽在我身上罢了。

当初还是不该馋他身子。

我忍不住又开始懊悔。

「你到底在生什么气?」不想再和他拉扯,我直接问道。

萧凛的脸黑得不能再黑。

良久才委屈道:

「你说要做他的皇后。

「你说要用万贯家财嫁给他。」

确实是我说的。

我莫名有些心虚,像是被丈夫抓到红杏出墙一般,气势瞬间矮了一半。

这一声声都是质问,看来白日萧凛偷听了不少。

「你说你馋他的身子。」

这就是冤枉了。

我再也忍不住笑出声。

「是是!都是我说的。」

萧凛的眼眶一红。

「我都是骗他的。」

萧凛的脸瞬间转阴为晴。

他用手抚上我的脸庞,缓缓绽开一抹笑意。

神情执拗。

「沈月,这一辈子,你也别想离开我。」

我有些无语,真是给点颜色就开染坊啊。

不过这小祖宗终于不生气了。

二皇子关了三日后。

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我眼前。

裴景珩一脸怜惜,快步上前为我松绑,一把将我拥入怀中。

他抱得极紧,言辞恳切。

「阿月,你受苦了。」

见我没有反应,他继续说道:

「那日见你被流放我实在是担心不已,与陛下告了假后便匆匆追来,眼见着你被贼人掳走我更是心痛不已,就怕再也见不到你了。

「得知绑走你的是二皇子的人时,我不吃不喝跪在他门前求见,直到今日二皇子才同意让我来见你。」

裴景珩看着我,小心翼翼试探着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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