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度360必应搜狗淘宝本站头条
当前位置:网站首页 > 小说推荐 > 正文

回到古代当将军最新章节列表_回到古代当将军最新章节目录_笔尖中文

itomcoil 2025-10-27 15:13 3 浏览

(完)我是女扮男装的丞相,每天战战兢兢只想活到最后

我曾是权倾朝野的宰相,亲手将学生扶上皇位,为他留下贤臣,然后功成身退,慨然赴死。

谁知一睁眼,没回到现代,却成了将军府里一个人人可欺的烧火丫鬟。

系统冷冰冰地告诉我:售后时间到。

“你选的皇帝摆烂了,你挑的贤臣黑化了,世界要完蛋,你得负责修好。”

我:“……”

看着龙椅上沉迷炼丹的皇帝,和朝堂上只手遮天的“奸相”——这两个都是我昔日的学生兼死对头。

如今,他们一个是九五之尊,一个是当朝首辅。

而我,是连饭都吃不饱的小婢女。

这售后,谁爱干谁干!

……算了,来都来了。

不就是把长歪的苗再掰直吗?

我在令人作呕的腐臭和冰冷刺骨的凉意中醒来。

耳边是嗡嗡的嘈杂人声,还有一个刻板无波的电子音在脑海深处回荡:“警告:核心目标行为偏离。应急预案启动。执行者苏浅雪,身份载入……载入成功。当前身份:将军府贱婢小雪。主要任务:纠正目标人物楚宸、韩明逸的错误行为模式,引导世界线回归正轨……”

雪花夹杂着冷水,不断泼在我脸上、身上。我猛地咳嗽起来,肺里呛进脏水,火辣辣地疼。

“醒了醒了!没死成!”

“真是命大,这都没死……”

“啧,被三少爷看上,是福是祸还不知道呢……”

“少说两句,人没事就好。”

我睁开眼,发现自己瘫倒在结冰的石板地上,身下是污水横流的下人院落。几个穿着粗布棉袄的婆子和丫鬟围着我,眼神各异,有怜悯,有好奇,也有幸灾乐祸。我浑身湿透,单薄的破棉袄吸满了水,沉甸甸地压在身上,冷得牙齿都在打颤。

记忆如潮水般涌入。

我是苏浅雪,来自现代,死后绑定了一个所谓的“明君辅佐系统”,被扔到这个名为大周的时代,女扮男装,以惊世之才辅佐七皇子楚宸登上皇位。

十几年殚精竭虑,步步惊心,我成了权倾朝野的宰相苏云深。

功成之日,按系统要求,我故意跋扈弄权,引得楚宸和他倚重的、我亲手选拔的学生韩明逸忌惮,最后“顺利”地被他们设计围杀。

我以为死了就能回家。

可现在……我低头看着这双布满冻疮和细小伤口、明显属于未成年少女的手,胸口堵得几乎要爆炸。

我没回去。我变成了将军府里一个连名字都快要被遗忘的、最低等的刷马桶的婢女——小雪。

根据刚才涌入的记忆和周围人的议论,我拼凑出了现状:现在是永安三年,距离我“苏云深”死遁已过去两年。我这个身体的原主,是个被卖入府的孤女,因为几分颜色,被将军府那个号称“混世魔王”的三少爷赵鹏盯上了。原主不堪骚扰,又求救无门,一时想不开,跳了府里的荷花池。然后,我就来了。

“系统!”我在心里咬牙切齿地呼唤,“解释!”

冰冷的电子音回应:“检测到核心目标楚宸(皇帝)在你死后意志消沉,荒废朝政。核心目标韩明逸(宰相)独断专行,排除异己,有发展为权奸的趋势。世界线严重偏离。作为原任务执行者,你有责任进行售后维护。因原身体已无法使用,为你匹配当前可用身份。”

“售后维护?我去你……”我硬生生把脏话咽回去,“我拒绝!这活儿谁爱干谁干!”

“拒绝任务,将永久滞留此界,直至当前身体自然死亡。系统能量有限,即将进入休眠。请执行者好自为之。”

“等等!你……”

系统再无回应。

一股深沉的无力感攫住了我。十几年!我苦心经营了十几年!换来的就是这个?

“小雪,你可算醒了!”一个面容愁苦的婆子把我扶起来,她是负责管理我们这些低等婢女的张嬷嬷,“你说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想不开?三少爷他……唉,好歹是条活路啊。”

活路?记忆里,那个赵鹏年纪不大,房里的丫鬟却已经收用了好几个,玩腻了就丢开手,甚至还有莫名消失的。这算什么活路?

这时,一个穿着体面些、眼神油滑的小厮挤了进来,趾高气扬地指着我:“小雪,三少爷让我给你带句话!别给脸不要脸!在这府里,少爷看上你,是你的造化!再敢寻死觅活,仔细你城外庄子上那远房表叔一家子的性命!”

我垂着眼,没说话。心底却冷笑一声。

威胁我?

当年太子楚恒势大,在朝堂上指着鼻子威胁我,让我识相点。后来他成了阶下囚。那些盘根错节的世家权贵,联合起来想把我撕碎,最后他们的势力土崩瓦解。

现在,一个纨绔子弟的小厮,也配来威胁我?

张嬷嬷连忙打圆场:“顺子哥,小雪刚醒,身子弱,经不起吓,您高抬贵手……”

那小厮哼了一声,又瞪我一眼,这才大摇大摆地走了。

张嬷嬷和其他人把我扶回阴冷潮湿的下人房,给我换了身虽然破旧但干爽的衣服。我躺在硬得硌人的板铺上,听着同屋婢女们压低声音的议论,心绪渐渐平静。

愤怒解决不了问题。系统靠不住,我只能靠自己。

赵鹏……将军府三少爷……他的父亲,是当朝镇北将军赵崇。

赵崇。

我仔细回忆着。此人出身寒微,是靠军功一步步爬上来的悍将。当年在夺嫡之争中,他是我(苏云深)一手提拔起来,安排在军中制衡其他势力的重要棋子。他对我,或者说对“苏云深”,一直颇为敬重,甚至带着些士为知己者死的愚忠。

我“死”后,他因不属于任何派系,且军功卓著,倒是稳稳地坐在了镇北将军的位置上,只是据说近年来也有些被韩明逸一派排挤。

或许……可以从这里入手。

模仿笔迹,是我作为“苏云深”时,为了处理繁杂公文和应对特殊情况而苦练的技能之一,早已融入骨髓。赵崇那里,定然有我(苏云深)昔日的手书或批文。

机会很快来了。几天后,府里要清理将军外书房的外围院落,我们这些低等婢女被抽调去帮忙打扫庭院,擦拭廊柱。

我趁人不备,溜进了书房外侧用来堆放杂务的小隔间。果然,在一个落满灰尘的书篓里,我找到了几份被替换下来、但还没来得及处理的旧公文,上面有“苏云深”熟悉的朱批字迹。

心中一定。我撕下公文空白的一角,偷蘸了隔间里预备给将军临时用的次等墨块,屏息凝神,极力模仿着那力透纸背、风骨嶙峋的笔迹,写下了一行小字:

“赵家子弟,当以武传家,谨守门户,勿使内帷不修,祸起萧墙。”

写完后,我将这纸条小心地折好,藏在袖中。在收拾庭院时,故意在赵崇日常练武后歇脚的石桌附近磨蹭,趁护卫不注意,将纸条塞进了石桌边缘一道不易察觉的裂缝里。

我知道,赵崇有个习惯,每日清晨必在那石桌旁练武,结束后会坐在那里喝一杯茶。

接下来,就是等待。

两天后的清晨,府里突然炸开了锅。

三少爷赵鹏被将军赵崇亲自拿着马鞭从被窝里抽了出来,在院子里打得鬼哭狼嚎。赵崇怒骂他“不思进取”、“沉迷女色”、“败坏门风”,任凭闻讯赶来的老夫人和夫人如何哭求阻拦都没用。

最后,赵崇当着全府上下宣布,即刻把赵鹏扔到北疆最苦寒的军营里去历练,不混出个人样不许回京!

消息传到我们下人耳中时,张嬷嬷拍着胸口直念“阿弥陀佛”,然后拉着我的手,又是庆幸又是后怕:“小雪啊,你可真是因祸得福了!将军这是……这是突然开了窍啊!”

我低着头,装作惊魂未定的样子,心里却明白,我那模仿“苏云深”的警示,起了作用。赵崇看到了那张纸条,定然以为是“恩师”在天之灵对他赵家子弟的担忧和提醒。对“恩师”近乎盲目的崇敬,加上他本身也对儿子的不成器感到失望,这才促使他下了狠心。

赵鹏这个麻烦,总算暂时解决了。

我轻轻吐出一口气。然而,还没等我这口气完全松下来,那个冰冷的电子音再次突兀地在我脑海中响起:

“阶段性危机解除。提醒执行者苏浅雪,核心任务‘导正目标人物楚宸、韩明逸’尚未开始。世界线偏离度:%。请尽快采取行动。”

眼前仿佛出现了楚宸那张日渐颓废的脸和韩明逸那双愈发深沉锐利的眼睛。

一个是我亲手扶上皇位,如今却躺平摆烂的学生。

一个是我悉心栽培,如今却疑似黑化的学生。

而我,是刚刚摆脱刷马桶命运、前路依旧渺茫的小婢女小雪。

这售后,真是糟透了。

赵鹏被发配边疆,我在下人院的日子肉眼可见地好过起来。至少,那些明里暗里的骚扰和嘲讽消失了。张嬷嬷念我“受了大罪”,分派活计时也多了几分照顾,让我从刷马桶的,调去了浆洗房。虽然依旧是辛苦活,但比起终日与污秽为伴,已是天上地下。

我安分守己地做着分内事,浆洗、晾晒、收叠,动作麻利,条理清晰。偶尔,我会“不经意”地指点同屋的婢女如何更省力地拧干厚重衣物,如何晾晒才能干得更快且不易变形。这些来自现代生活的小技巧,让她们对我刮目相看。渐渐地,我在底层婢女中,有了点微末的声望。

我知道,这背后少不了系统的“推波助澜”。它虽未再直接现身,但我能感觉到,周遭的环境似乎在隐隐排斥我。比如,分到我手上的总是最难洗的衣物,晾衣绳会莫名其妙断掉,甚至有一次,我差点被一盆突然翻倒的热水烫伤。这些小麻烦不断,像是在催促我,别妄想安逸,必须去完成那该死的任务。

可我拿什么去完成任务?一个浆洗婢女,连内院都难进,如何去影响远在深宫的皇帝和位高权重的宰相?

机会,有时来得猝不及防。

这日,宫里最得宠的柳贵妃生辰将至,将军府负责采办一批上用的江南锦缎。货物入府清点时,却发现数目与账目对不上,负责此事的管事急得团团转,召集了几个识文断字、会算账的下人在外院偏厅核对。

偏厅与我们浆洗房只隔了一道月亮门,那边的焦躁气氛隐隐传了过来。我正埋头搓洗衣物,忽听得那边争吵声起,似乎是为了几匹锦缎的损耗和折算方式各执一词,算来算去总不平。

“系统,”我在心里默念,“这是你给的机会,还是又一个坑?”

系统沉默,一如既往。

我放下手中的活计,走到月亮门边,对那边一个面熟的小丫鬟招了招手,低声说了几句。小丫鬟将信将疑地跑回去,对着急上火的管事耳语一番。

管事姓钱,正焦头烂额,闻言抬头看向我,眉头紧锁:“你?一个浆洗的丫头,懂什么算学?”

我垂首,语气平静:“奴婢不敢说懂,只是在家时,听远房表叔提过一种‘出入相补’的简便算法,或可一试。若说得不对,请管事责罚。”

钱管事已是死马当活马医,挥挥手:“过来说!”

我走上前,没有去看那繁杂的账本,而是直接让人将剩余的锦缎按花色、品类重新归类摆放,然后取来算筹。我没有用他们惯用的繁琐方法,而是将不同类别的锦缎价值进行归并抵消,快速心算,再辅以算筹辅助。

“李管事,这批苏锦入库十匹,损耗半匹,按例九折计损,实存价值应为九匹又十分之八匹的价。而王掌柜那边,湖绡八匹,溢出一匹,按市价补入……两相抵扣,再算上运输折损公摊……”我手指飞快地拨动算筹,口中清晰报出步骤和结果。

偏厅里渐渐安静下来,只剩下我清亮的声音和算筹碰撞的轻响。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我将最后一把算筹定位,抬头道:“账实相符,并无亏空,只是折算方式不同,加之运输途中略有颠簸挤压,导致清点混乱。按此法重新登账即可。”

钱管事拿着我重新核算后的结果,对照实物和原始单据,眼睛越瞪越大,最后长长舒了一口气,抹了把额头的汗:“对!对对对!就是这么个理儿!哎呀呀,小雪是吧?没想到你还有这本事!”

我谦逊地低下头:“雕虫小技,不敢当管事夸赞。”

钱管事看我的眼神彻底变了,带着惊奇和一丝欣赏。他挥挥手,让其他人都散去,单独留下我,语气和缓了许多:“这次多亏了你,不然我这差事可就难保了。你是在浆洗房?屈才了,屈才了。这样,以后府里一些零碎采买的对账、库房物品的清点,你来帮把手,我跟你们张嬷嬷说。”

“谢管事提拔。”我心中微动,这算是在将军府迈出了微小却关键的一步。至少,我能接触到一些账目信息,活动范围也不再局限于浆洗房那一亩三分地。

然而,我并不知道,就在我于偏厅展现算学能力时,远处回廊的拐角,一道深沉的目光已注视良久。

赵崇今日休沐,在书房处理完军务,信步走到院中,恰好听到了偏厅的动静。他本不欲理会下人琐事,却被那清晰冷静、条理分明的女声吸引。他驻足廊下,隔着花木,看到了那个穿着粗布衣衫、却脊背挺直、指挥若定的少女。

那张脸……他眉头微蹙。前几日石桌缝隙里那张写着“恩师”笔迹的纸条,再次浮上心头。是巧合吗?这个叫小雪的婢女,刚因为鹏儿的事闹得沸沸扬扬,转眼就显露出这等不寻常的能耐?

赵崇没有现身,他默默转身离开,心中却种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这个婢女,绝不简单。

有了钱管事的另眼相看,我在府中的处境改善了不少。虽然依旧是个婢女,但偶尔会被叫去帮忙核对些简单的账目,也能接触到一些府内不算核心的往来文书。我像一块干涸的海绵,贪婪地吸收着关于外界、关于朝局的一切信息。

楚宸果然如系统所说,怠政已久,据说近来更是迷上了炼丹修道,连早朝都时常缺席。奏章堆积如山,大多由韩明逸代为处理。而韩明逸,手段愈发凌厉,借着整顿吏治、清查亏空之名,排除异己,安插亲信,朝野上下,怨声载道,却无人敢直撄其锋。

这日,钱管事愁眉苦脸地找到我,说是宰相韩大人突然过府,与将军有要事相商。前院奉茶的人手不够,临时调派,点名让我去。

我的心猛地一沉。韩明逸!他怎么会来?还要我去奉茶?

“系统,是你搞的鬼吗?”我在心中质问。

没有回应。但我知道,这绝非偶然。

躲是躲不掉了。我定了定神,整理了一下粗布衣裙,端着茶盘,低眉顺眼地走向赵崇的外书房。

书房内,赵崇与韩明逸分宾主落座。我深吸一口气,垂着头,脚步轻缓地走进去,将茶盏轻轻放在二人手边的茶几上。

“将军,韩大人,请用茶。”我的声音刻意压低,带着婢女应有的恭谨。

就在我放下茶盏,准备退开的瞬间,一直沉默饮茶的韩明逸忽然抬眸,目光如电,扫了过来。

那目光,锐利、深沉,带着审视和探究,仿佛能穿透皮囊,直抵灵魂。

我的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随即恢复自然,继续后退。

然而,韩明逸的视线却牢牢锁定了我。他的眉头微微蹙起,端着茶盏的手停在半空,眼神从最初的随意,逐渐变得专注,继而涌起巨大的惊愕和……难以置信。

他死死地盯着我的脸,尤其是我的眼睛和侧脸的轮廓。那张俊美依旧,却更添冷厉的脸上,血色一点点褪去,嘴唇微张,似乎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

书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赵崇也察觉到了韩明逸的异常,顺着他的目光看向我,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和复杂。

我强作镇定,心中却已掀起惊涛骇浪。他认出我了?不,不可能!这具身体和原来的苏云深虽有几分眉眼相似,但年龄、性别、气质天差地别。他怎么可能……

就在我即将退出书房门槛时,韩明逸猛地放下茶盏,霍然起身!

“站住!”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又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威势。

我脚步一顿,停在门口,背对着他,能感觉到那道灼热的视线几乎要将我的背影洞穿。

赵崇连忙打圆场:“韩相,怎么了?可是这婢女有何不妥?”

韩明逸没有理会赵崇,他一步步走到我面前,绕到我身前,目光如同最精细的尺子,一寸寸地丈量着我的五官,我的神态。

“你……”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低沉沙哑,“叫什么名字?在府中做什么?”

我垂着眼睫,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无波:“回大人,奴婢小雪,在浆洗房当差。”

“小雪……”他重复着这个名字,眼神复杂难明,有震惊,有疑惑,甚至有一丝……痛楚?“抬起头来。”

我依言微微抬头,但仍避开他的直视。

他看了我许久,久到赵崇都感到气氛异常尴尬,干咳了一声。

韩明逸似乎这才回过神,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情绪,恢复了平日里的冷峻,但眼神深处的那抹波澜却难以完全平息。他转向赵崇,语气已恢复平静,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赵将军,府上这个婢女,颇合眼缘,不知可否割爱?”

赵崇心中一震。他没想到韩明逸会如此直接地讨要。联想到那张神秘的纸条和小雪近日的表现,他几乎可以肯定,韩明逸也从这个婢女身上,看到了“那个人”的影子。

赵崇打了个哈哈,婉拒道:“韩相说笑了,不过一个粗使丫头,笨手笨脚的,怕是伺候不好韩相。况且,她是府上的家生奴才,身契都在内院老夫人手里,老夫甚是宠爱这个孙女般的丫头,怕是不肯放人啊。”

他搬出了老夫人,既全了韩明逸的面子,也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韩明逸目光微闪,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我们还会再见”,然后不再坚持,重新坐了回去,仿佛刚才的失态从未发生过。

我端着空茶盘,退出书房,直到走出很远,才感觉后背已被冷汗浸湿。

韩明逸的反应,比我想象的还要激烈。他虽未确定什么,但怀疑的种子已经种下。而赵崇的维护,也并非全然好意,他更像是在守护一个与“恩师”有关的、可能带来利益的秘密。

前路,似乎更加迷雾重重了。

韩明逸来访的风波,并未在表面上掀起太大涟漪,但府中一些嗅觉灵敏的人,还是察觉到了不同。钱管事对我愈发客气,甚至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张嬷嬷看我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探究和敬畏。

我知道,平静的日子恐怕不多了。

系统适时地提醒我,世界线偏离度又上升了两个点,达到了%。楚宸在宫中闹出的荒唐事越来越多,甚至因为一个道士的谗言,要罢黜一位耿直的老臣。韩明逸虽未直接赞同,却也默许了此事,借此进一步打压非己派的势力。

我必须做点什么,至少,要先保住那个无辜的老臣。

通过帮钱管事核对一些采买账目,我了解到将军府与京中几家书局、文房铺子有往来。我借口需要核对纸张用量,翻阅了一些过往的记录,并“无意中”向钱管事提起,说是在整理旧物时,看到过一本前宰相苏云深大人批注过的《盐铁论》,上面有些关于选用贤能、远离谗佞的论述,发人深省。

钱管事如今对我颇为信服,虽不解其意,但还是将这话当作闲谈,在与府中一些清客、乃至赵崇本人闲聊时提了几句。

我赌的,就是赵崇对“苏云深”的崇敬,以及他或许尚存的几分忠直之心。

果然,没过两日,赵崇在一次入宫觐见时,趁着楚宸心情尚可,委婉地提起了“苏相”昔日对于谗言误国的警惕,并隐晦地为那位老臣说了几句好话。据说楚宸当时沉默了片刻,虽然没有立刻收回成命,但罢黜之事暂时被压了下来。

这微小的胜利并未让我感到轻松。我深知,这只是暂时的,根源问题并未解决。

然而,命运的齿轮再次转动,将我推向更危险的漩涡。

初春时节,天气回暖。楚宸在宫中待得烦闷,竟一时兴起,只带了少数贴身侍卫和宦官,微服出宫,信步闲逛,不知不觉竟走到了镇北将军府附近。

赵崇闻讯,大惊失色,连忙出府迎驾。

而彼时,我正奉钱管事之命,去外院库房领取一批新到的皂角。为了避开人多眼杂的主路,我选择穿过连接外院与花园的那片梅林小径。

残雪未消,红梅怒放。我抱着领来的物资,低头快步走着,却在梅林深处,与一行人撞了个正着。

为首一人,身着月白色常服,身形略显单薄,面容俊秀,却带着一种长期养尊处优形成的苍白和倦怠,眼神飘忽,眉宇间锁着一丝挥之不去的郁气。

不是楚宸又是谁?

我心中剧震,连忙侧身避让到路边,垂首躬身。

楚宸似乎也没料到会在这里碰到人,脚步一顿,目光随意地扫了过来。起初并未在意,但当他看清我低垂的侧脸和挺直的脊背时,他的眼神骤然定住。

那眼神,从漫不经心,到疑惑,再到一种仿佛见了鬼般的惊骇。

“你……”他失声,手指微微抬起,指向我,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抬起头来。”

我依言抬头,快速看了他一眼,便重新低下。心中暗叹,果然,这张脸,这几分相似的气质,对熟悉“苏云深”的人来说,冲击力太大了。

楚宸死死地盯着我,像是要将我看出一个洞来。他的脸色变幻不定,有震惊,有恍惚,甚至有一丝……恐惧?

“像……太像了……”他喃喃自语,失魂落魄,“尤其是那眼神……那不肯低头的样子……”

旁边的宦官见状,连忙低声提醒:“大家,这是将军府的婢女。”

楚宸恍若未闻,他上前一步,几乎要凑到我跟前,声音带着一种急切的求证:“你叫什么名字?是谁让你在这里的?”

“奴婢小雪,是府中浆洗房的婢女。奉管事之命,去库房领取用品。”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惶恐不安。

“小雪……”楚宸重复着,眼神依旧胶着在我脸上,仿佛透过我,在看另一个让他又敬又畏、又恨又念的影子。“苏……苏师……”他极轻地吐出两个字,随即猛地摇头,像是要甩掉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

这时,赵崇已匆匆赶来,见到此情此景,心中叫苦不迭,连忙上前行礼:“陛下驾临,臣接驾来迟,万望恕罪!”

楚宸这才勉强收回目光,神情恢复了帝王的矜持,但眼神仍不时瞟向我,带着浓浓的兴趣和探究。“赵爱卿平身。朕只是随意走走。你这府上……倒是人杰地灵。”他意味深长地说道。

赵崇额头冒汗,连声道:“陛下谬赞,臣惶恐。”他不动声色地挡在我身前,对楚宸道:“陛下,此处风大,请移步正厅用茶。”

楚宸点了点头,最后又深深看了我一眼,这才在赵崇的引导下离去。

我站在原地,抱着冰冷的皂角,只觉得春风刺骨。

皇帝,宰相,将军。

三方势力,都因我这“烧火丫鬟”般的容貌和偶然展露的些许异常,而将目光投注过来。

韩明逸的怀疑,楚宸的兴趣,赵崇的利用与维护。

我仿佛置身于暗流汹涌的漩涡中心,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

系统冰冷的提示音再次响起:“检测到关键人物关注度提升。世界线偏离度:%。请执行者把握机会,尽快展开导正行动。”

机会?这分明是催命符!

我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被动挨打只有死路一条。既然已被推到台前,那么,就在这有限的舞台上,利用好这些“关注”,下一盘险棋吧。

一个大胆的计划,开始在我心中慢慢成形。

北境传来紧急军情。戎狄部落趁着春荒,纠结兵马,突袭了边境重镇云州。守将轻敌冒进,中了埋伏,损兵折将,云州外围数个堡垒失守,情势危急。

消息传回京城,朝野震动。

楚宸难得地召集了紧急朝会。然而,金殿之上,争论的焦点并非如何退敌,而是是否应该立刻派遣援军,以及派谁去。

以韩明逸为首的一派,主张慎重。他们认为戎狄此番来势汹汹,恐有后手,朝廷应暂避锋芒,稳固防线,同时派遣使者议和,以金银财物换取戎狄退兵,避免大规模战事消耗国力。这背后,不乏有与戎狄暗中贸易往来的江南世家施加影响。

而以赵崇为首的一批武将,则力主速战。他们认为戎狄贪婪,议和只会助长其气焰,必须给予迎头痛击,才能保边境长久安宁。赵崇甚至主动请缨,愿亲率本部兵马驰援。

双方争执不下,楚宸高坐龙椅,听着下面的争吵,脸上是明显的不耐和疲惫。他既怕打仗劳民伤财,影响他修道炼丹的心境,又怕一味求和损了天朝颜面,被史官口诛笔伐。他下意识地将目光投向一直沉默的韩明逸,显然更倾向于议和。

朝会不欢而散,援兵之事悬而未决。

消息传到将军府,赵崇回到书房,气得砸了一套茶具。他深知战机稍纵即逝,若等戎狄在云州站稳脚跟,再想收复就难了。

我在帮钱管事核对府中马料草束的用度时,听到了这个消息。心中一动,知道机会来了。

当夜,我避开旁人,找来了粗糙的草纸和炭笔。我模仿着记忆中苏云深分析军务时常用的那种简洁、犀利的笔触,结合我对北境地势、戎狄习性以及当前局势的理解,写下了一份简要的“平戎三策”。

一策,疑兵缓敌。建议立刻派遣小股精锐,多张旗帜,昼夜不停袭扰戎狄前锋,做出大军将至的假象,延缓其进攻步伐,为援军争取时间。

二策,奇兵断粮。戎狄长途奔袭,粮草补给线长且脆弱。可派一支熟悉地形的轻骑,绕至敌后,焚其粮草,乱其军心。

三策,正合奇胜。待敌疲惫、粮草不济时,主力大军正面压上,配合侧翼奇兵,可一举破敌。

我没有署名,也没有用任何可能暴露身份的标记。写完后,我将草纸仔细折好。

次日清晨,我利用去外院库房的机会,再次经过赵崇练武后歇息的石桌。确认四周无人后,我将那份“平戎三策”塞进了与上次相同的石缝中。

我知道赵崇的习惯,他定会发现。

果然,当天下午,赵崇的书房再次传出异动。据送茶水的小厮说,将军对着手里一张皱巴巴的草纸,时而凝眉沉思,时而抚掌惊叹,最后更是激动得在房中踱步。

“妙!妙啊!此计环环相扣,正奇相辅,深合兵法精髓!这思路……这眼光……”赵崇喃喃自语,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他几乎可以肯定,这又是“恩师”在天之灵的指引!或者说,是那个神秘的、与恩师有着莫大关联的婢女小雪的手笔!

他不再犹豫,立刻重新写了一份措辞严谨、引经据典的奏章,将“平戎三策”的精髓融入其中,只是表述得更加符合朝堂规范。他连夜叩阙求见楚宸。

楚宸本已倾向于议和,见到赵崇去而复返,很是不耐。但当他听完赵崇条理清晰、充满信心的陈述后,尤其是听到那“疑兵缓敌”、“奇兵断粮”的计策,觉得似乎比单纯的硬碰硬或屈辱议和都要“聪明”许多,既能彰显天朝武力,又不必投入过大,风险可控。

加之韩明逸虽主张议和,但见赵崇如此坚持,且策略听起来确有可行之处,为了不显得自己一味退缩,也并未强力反对。

最终,楚宸下旨,任命赵崇为北境行军总管,率五万兵马,依策驰援云州。

赵崇领旨谢恩,出宫时,只觉得胸中块垒尽去。他回头望了一眼巍峨的宫墙,心中对那个神秘的“指引”更加笃信。他暗中下令,让人更加密切地关注小雪的一举一动,但绝不可打扰,亦不能让她察觉。

赵崇领兵出征,将军府似乎一下子空寂了许多。

我并未因献计成功而沾沾自喜,反而更加谨慎。我知道,韩明逸和楚宸对我的关注并未减少,甚至可能因为赵崇的突然“开窍”而更加怀疑。

系统面板上,世界线偏离度在赵崇出征后,微微下降了1%,停在%。但这远远不够。楚宸依旧沉迷丹道,韩明逸依旧在朝中排除异己。导正他们,任重道远。

我必须主动出击,但又不能暴露自己。

针对楚宸,我决定利用他对“苏云深”复杂的情感。他既敬畏又曾依赖,既怨恨我的“背叛”,又或许在心底怀念着我辅佐他时,那个虽艰辛却目标明确的时期。

我通过钱管事,了解到楚宸身边有一个颇为信任的、喜好文墨的老太监。我寻了个机会,在帮钱管事核对宫中赏赐下来的物品清单时,“无意间”与那老太监带出来的小徒弟攀谈起来。我装作懵懂好奇的样子,问起宫中之事,然后“偶然”提起,听说前宰相苏云深大人虽严厉,但曾为陛下亲手编纂过一本《帝王勤政要览》,汇集了历代明君治国之道,不知现在是否还在?

小徒弟回去后,当闲话讲给了老太监听。老太监心中一动,他记得确实有这么一本东西,陛下登基初期还时常翻阅,后来就不知丢到哪里去了。他寻了个楚宸心情尚可的时机,委婉地提起了这本《要览》,言语间流露出对苏云深才学的追念。

楚宸闻言,沉默了很久。他让人翻箱倒柜,终于找出了那本蒙尘的《要览》。翻开书页,上面还有他当年稚嫩的批注和“苏师”朱笔的圈点修正。那些熟悉的字迹,那些曾被他奉为圭臬的治国之道,仿佛带着时光的力量,撞击着他的内心。

他并没有立刻幡然醒悟,但连续几日,他去丹房的次数少了,偶尔会独自坐在书房,对着那本《要览》发呆。有时,他甚至会无意识地模仿“苏师”当年批阅奏章时,手指轻敲桌面的习惯性动作。

而对于韩明逸,则要困难得多。他心思缜密,意志坚定,绝非怀旧之情可以动摇。他对“苏云深”的情感更为复杂,有师恩,有知遇之恩,但也有理念之争和被“背叛”的愤怒。

我选择从他尚未完全泯灭的、对社稷民生的责任感入手。

韩明逸虽手段酷烈,但其推行的一些政策,如清查豪强土地、整顿漕运,初衷未必不好,只是在执行中变了味,成了打击政敌的工具。

我利用能接触到的有限信息,留意到韩明逸手下的一名官员,在清查土地时,手段过于激进,逼死了几个并无大恶的中小地主,引得地方怨声载道。而这件事,恰好被韩明逸的政敌抓住了把柄,准备上奏弹劾。

我再次动用了炭笔和草纸。这次,我没有写策略,而是写了一段话,模仿着苏云深当年与他争论政事时,那种既严厉又带着一丝期望的口吻:

“安临(韩明逸的字),法度之严,在于公允,而非酷烈。昔日吾等砥砺,欲涤荡污浊,还世清明。若以清名行党争之实,与彼等何异?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莫忘初心,方得始终。”

我将纸条通过一个与韩明逸府上采买有旧、且对韩明逸某些做法不满的老仆,辗转送到了韩明逸常随范忠的手中。我知道,范忠对“苏相”一直心存敬意,他一定会将纸条交给韩明逸。

韩明逸看到纸条的瞬间,脸色骤变。那熟悉的笔迹(我刻意模仿了苏云深后期更显瘦硬风格的笔迹),那直呼其字的称呼,那仿佛就在耳边的诘问……让他如遭雷击。

他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整整一夜。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但第二天,他召见了那名激进的官员,严厉申斥,并调整了部分清查策略,强调要“证据确凿,量刑适度”。虽然并未完全停止打压异己,但那股无所不用其极的锋芒,似乎收敛了一丝。

系统提示音响起:“目标人物楚宸,行为模式出现微小正向波动。目标人物韩明逸,行为模式出现微小正向波动。世界线偏离度:%。”

有效果了!我心中微喜,但不敢有丝毫放松。这就像在悬崖边行走,每一次暗中引导,都冒着身份暴露的巨大风险。而楚宸和韩明逸,都是极其聪明且多疑的人,一旦他们意识到被“引导”,反弹将更加猛烈。

我的暗中运作,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石子,涟漪虽扩散开来,却也惊动了水下的猎食者。

首先发难的是韩明逸的政敌,以吏部侍郎孙满为首的一派。他们敏锐地察觉到韩明逸近期的些许“软化”和赵崇在军事上的“活跃”,认为这是攻击韩明逸的绝佳机会。但他们苦于没有直接证据,便想从侧面突破。

而小雪这个最近在将军府似乎有些“特别”的婢女,进入了他们的视线。尤其是她与赵崇、乃至与韩明逸那次短暂的会面,都被有心人挖了出来。

孙满派系的人开始暗中调查小雪的身世背景,以及她在府中的一举一动。虽然我行事谨慎,但毕竟身处底层,很多痕迹难以完全抹除。比如我多次去往外院库房,比如我与钱管事的接触,比如我偶尔“不经意”间流露出的不同于寻常婢女的见识。

流言开始在京城小范围内悄然传播。有人说将军府藏了个女谋士,暗中为赵崇出谋划策;更有人将我与“已故”的苏云深联系起来,虽然觉得荒诞,但那几分相似的容貌和偶尔展现的智计,还是成了好事者茶余饭后的谈资。

这些流言,自然也传到了楚宸和韩明逸的耳中。

楚宸本就对我兴趣浓厚,听到这些传言,非但没有怀疑,反而更加好奇,甚至带着一种将信将疑的兴奋。他几次召赵崇夫人入宫说话,话里话外打听小雪的情况。赵崇夫人不胜其烦,又不敢明说,只得含糊其辞。

韩明逸则不同。他本就对我疑心重重,这些流言加剧了他的警惕和探究欲。他不再满足于间接的试探,开始动用力量,更深入地调查我。他甚至怀疑,这是赵崇故意布下的棋子,用以接近和影响陛下。

与此同时,系统的“刁难”也升级了。我在府中遇到的“意外”越来越多,行走时差点被高处掉落的花盆砸中,去井边打水时井绳莫名断裂……我如同惊弓之鸟,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

真正的危机,在一个宫宴之夜降临。

赵崇在北境依策行事,果然连战连捷,成功击退戎狄,收复失地。捷报传回,楚宸大喜,在宫中设宴为赵崇庆功,并令三品以上官员及家眷入宫同乐。

将军府上下与有荣焉。赵崇夫人入宫赴宴,按品级可带两名贴身婢女随行伺候。不知是赵崇夫人的意思,还是宫中某种无形的推力,我竟被点名随行。

我知道,这是一场鸿门宴。

宫宴之上,觥筹交错,歌舞升平。我低眉顺眼地站在赵崇夫人身后,尽量降低存在感。然而,那两道来自御座和宰相席位的目光,却如同实质,不时落在我身上,带着审视、好奇与算计。

酒过三巡,气氛正酣。孙满突然起身,向楚宸敬酒,言语间先是盛赞赵崇将军英勇善战,用兵如神,然后话锋一转,似笑非笑地说道:“臣听闻,赵将军此番大捷,除了陛下天威庇佑,军中似有高人指点?还听说将军府上藏了一位奇女子,智计不凡,颇有……故苏相之风?不知可否让我等见识一番?”

此言一出,满堂皆静。所有人的目光,有意无意地都投向了赵崇夫人,以及她身后的我。

楚宸放下酒杯,眼中闪烁着感兴趣的光芒,看向我:“哦?竟有此事?赵夫人,你身后这婢女,抬起头来,让朕瞧瞧。”

韩明逸端着酒杯,面无表情,但眼神锐利如刀,紧紧盯着我。

赵崇夫人脸色煞白,起身想要解释。

我知道,躲不过去了。

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我缓缓抬起头,迎向楚宸探究的视线,声音清晰却不高:“奴婢小雪,叩见陛下。孙大人谬赞,奴婢卑贱之躯,粗陋无知,岂敢与苏相并论。将军运筹帷幄,全赖陛下洪福,将士用命,奴婢不敢居功。”

楚宸看着我,似乎想从我脸上找出更多“苏云深”的影子,他笑了笑,语气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玩味:“不必过谦。朕看你倒不像个普通婢女。既然孙大人说你智计不凡,那朕便考考你。眼下北境虽平,然国库空虚,民生多艰,你有何见解啊?”

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问题。答得好,是僭越;答不好,是无能;若不答,便是抗旨。

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韩明逸的目光更加冰冷。

我深吸一口气,知道此刻绝不能显露任何超出婢女身份的见识,但也不能毫无应对。我再次垂首,恭敬道:“陛下垂询,奴婢惶恐。奴婢只知,在府中时,管事常教导,开源节流,量入为出。奴婢愚见,天下道理,大抵相通。陛下圣明,自有决断。”

我将问题轻巧地推了回去,只说了最浅显的道理,姿态放得极低。

楚宸愣了一下,似乎有些失望,又觉得这回答挑不出错处。他摆了摆手,意兴阑珊:“罢了,果然是个婢女见识。”

孙满还想说什么,韩明逸却突然开口,声音平淡无波:“陛下,今日庆功宴,当以庆贺赵将军凯旋为重。些许流言蜚语,何必当真,扰了陛下雅兴。”

他出面打了个圆场,但看我的眼神,却愈发深沉难测。

宴席继续,但我能感觉到,那无形的网,正在收紧。经此一事,我算是彻底暴露在各方势力面前,再想于暗中行事,已是难上加难。

而系统冰冷的提示,更像是在嘲讽我的处境:“警告:执行者暴露风险大幅增加。世界线偏离度:%。请尽快扭转局面。”

宫宴上的风波并未平息,反而如同投入静湖的巨石,激起的涟漪不断扩大。关于将军府婢女小雪的种种猜测和流言,在京城权贵圈中甚嚣尘上。孙满一派更是抓住此事大做文章,暗中弹劾赵崇“蓄养私士,干预朝政”,甚至影射其与“逆臣”苏云深余党有所牵连。

楚宸虽在宴席上未深究,但疑心既起,便难以消除。加之他近来修炼丹药受阻,心情愈发烦躁,对朝政更是疏懒,将许多奏章直接扔给了韩明逸处理。

韩明逸手握大权,一方面打压孙满等人的攻讦,另一方面却加大了对我的调查力度。他几乎可以肯定,这个婢女绝非寻常,即便不是“苏师”本人(这想法太过荒诞),也必然与“苏师”有着极深的渊源,甚至可能是其生前布下的另一枚棋子。这让他感到一种被隐瞒和挑战的愤怒。

压力最终传导至将军府。赵崇尚未班师回朝,府中已是一片风声鹤唳。赵崇夫人不堪其扰,最终在一次韩明逸的亲信上门“询问”后,迫于压力,决定将我交出去,以平息事端。

我被两名粗壮的婆子“请”到了前院正厅。厅内,韩明逸端坐主位,面色沉冷如冰,旁边坐着的是奉楚宸口谕前来“听审”的司礼监太监。赵崇夫人坐在下首,脸色苍白,眼神躲闪。

“奴婢小雪,见过韩大人,见过公公。”我跪在冰冷的地板上,心知最危险的时刻已然来临。

韩明逸没有叫我起身,目光如利刃般落在我身上,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千钧压力:“小雪,你究竟是何人?与已故逆臣苏云深,是何关系?”

我伏低身子,声音带着恰当的颤抖:“奴婢不知大人所言何意……奴婢只是府中贱婢,与苏相……天壤之别,岂敢攀附……”

“攀附?”韩明逸冷笑一声,拿起旁边几页纸,那是我模仿笔迹写的“平戎三策”和给他的警示纸条的临摹本,“这字迹,作何解释?还有你数次在府中‘偶遇’陛下与本相,暗中引导言论,又作何解释?莫非真是赵崇指使你,行此鬼蜮伎俩?”

“韩相明鉴!”赵崇夫人急忙起身辩解,“妾身夫君对朝廷忠心耿耿,绝无此意!皆是这婢女自行其是……”

厅内气氛凝重,那司礼监太监尖着嗓子道:“韩相,看来这婢女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不如送入内狱,细细拷问,不怕她不招!”

送入内狱,便是九死一生。我知道,不能再隐瞒下去了,至少,不能全部隐瞒。我必须抛出一些真相,震慑住他们,才能换取一线生机。

我深吸一口气,猛地抬起头,目光不再卑微,反而透出一种与这具身体年龄、身份极不相符的沉静与锐利。这眼神,让韩明逸和那太监都是一怔。

“韩大人,”我直视韩明逸,声音清晰而稳定,不再伪装恐惧,“您当真认为,苏相留下的,只有骂名和一堆未竟的政务吗?”

韩明逸瞳孔微缩:“你什么意思?”

“苏相一生,呕心沥血,所思所虑,无非大周江山,陛下基业。”我缓缓说道,言语间刻意带上了几分苏云深平日议论朝政时的语气和用词,“他深知陛下初登大宝,根基未稳,韩大人虽才具非凡,然性子过于刚直易折。故在……故去之前,曾暗中布下数步闲棋,嘱托可信之人,于关键时刻,或可提醒陛下,或可规劝韩大人,莫忘初心,以保社稷无虞。”

我顿了顿,迎着韩明逸震惊而难以置信的目光,继续道:“奴婢……便是其中之一。并非什么女谋士,不过是苏相昔日救助过的一个孤女,蒙他老人家垂怜,授以些许学识,嘱以暗中留意之责。字迹是模仿的,言论是引导的,皆因不忍见陛下消沉、大人行差踏错,辜负苏相一片苦心!北境之策,乃苏相生前与奴婢讲解边疆形势时曾提及的类似案例,奴婢不过是拾人牙慧,转述给将军知晓。至于提醒大人之言,更是苏相生前常挂嘴边之语,大人莫非忘了不成?”

我这番话,半真半假。真的部分是我对苏云深理念和行为的了解,以及我对他们二人的熟悉;假的是我的身份和动机。我将自己塑造成一个被苏云深临终托付的“暗棋”,一个继承了部分遗志的影子。

厅内一片死寂。韩明逸死死地盯着我,胸膛微微起伏。我的话,尤其是那熟悉的语气和对他与苏云深之间旧事的提及,狠狠撞击着他的内心。他想起苏云深晚年偶尔流露出的深沉忧虑,想起他那些未竟的计划和偶尔意味深长的话语……难道,这竟是真的?

那司礼监太监也听得目瞪口呆,看看我,又看看韩明逸,不敢轻易插嘴。

“你……你如何证明?”韩明逸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奴婢无法证明。”我坦然道,“信与不信,全在大人一念之间。苏相曾言,陛下心性纯良,只是易受外物所惑,需时常警醒。韩大人志在匡扶社稷,然手段过激,恐伤国本,需懂得刚柔并济。今日之言,奴婢已尽告知。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只望陛下与大人,能体谅苏相一片赤诚,莫使他在九泉之下,仍不得安宁!”

我说完,再次伏下身,不再言语。将选择权,交还给了他们。

那日的对峙,最终以一种微妙的平衡告终。

韩明逸没有立刻处置我,也没有将我交给内狱。他带着满腹的惊疑和复杂的心绪离开了将军府。那司礼监太监将我的“供词”原原本本地带回了宫中,禀报了楚宸。

楚宸听闻,亦是震惊不已。他反复咀嚼着那些话——“陛下心性纯良,只是易受外物所惑”,“莫忘初心”,“九泉之下,不得安宁”……这些话,像一根根针,刺中了他内心最深处。他想起了苏云深辅佐他时的严厉与期望,想起了自己登基之初的雄心,再看看如今沉迷丹道的自己,一股强烈的羞愧和恐慌涌上心头。

他第一次,没有依靠韩明逸,独自在御书房坐了一夜。第二天,他做出了令朝野惊讶的举动:他下令将宫中炼丹的道士尽数驱逐,并宣布即日起恢复每日早朝。

虽然初期他上朝时仍显倦怠,处理政务也时常需要韩明逸从旁协助,但这无疑是一个巨大的转变。

而韩明逸,在经历了最初的震惊和怀疑后,也开始重新审视自己的所作所为。他派人暗中保护(实为监视)我,却不再逼迫。他回想起苏云深生前与他的一次次争论,回想起自己当初“敢以微躯,自今为许国之始”的誓言。他发现自己为了扳倒政敌,确实用了不少有违本心的手段,打压的范围也超出了必要的限度。

他开始有意识地调整策略。在清理积弊、整顿吏治的同时,也注意方式方法,避免牵连过广。对于孙满等人的攻击,他选择了更具风度的回应,甚至在某些无关原则的问题上做出了让步,展现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克制与格局。

赵崇凯旋回朝后,得知了这一切。他心中骇然,更加确信我与“恩师”关系匪浅。他力排众议,以“涉及军机”为由,将我留在了将军府,并给了我更大的自由,甚至允许我查阅一些非机密的文书邸报,美其名曰“协助整理”。

我知道,这是我进一步施加影响的机会。

我不再完全隐藏在幕后。在得到赵崇默许的情况下,我开始以一种更直接的方式参与进来。我会在赵崇为政事烦恼时,“偶然”提起苏云深当年处理类似事务的思路;会在韩明逸前来议事时,于奉茶之际,“不经意”地转述一些民间对某些政策的真实反应(这些是我通过钱管事等人脉暗中收集的);甚至,通过赵崇夫人进宫请安的机会,将一些经过润色、符合“苏云深”理念的劝谏之言,传递到楚宸耳中。

我的角色,从一个隐藏的“暗棋”,逐渐变成了一个沟通三方、传递“苏相”遗志的特殊桥梁。

楚宸开始主动向赵崇询问一些关于“苏师”旧事和治国理念的问题,有时甚至会召我入宫,隔着屏风,问我一些看似无关紧要,实则关乎他内心困惑的问题。我谨慎地以“苏相曾言”为开头,将现代的一些管理理念和古代智慧结合,潜移默化地影响他。

韩明逸虽依旧对我保持距离,但在我几次针对具体事务提出切中要害、又符合“苏师”风格的见解后,他看我的眼神,少了几分审视,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复杂。他依然独断,但会在决策前,更多地去权衡利弊,考虑民生。

时间悄然流逝,朝局在一种缓慢而坚定的力量下,发生着改变。楚宸虽未能完全恢复到登基初期的勤勉,但至少不再荒废朝政,开始真正承担起皇帝的责任。韩明逸依然是那个手段老辣的权相,但其政策更多地着眼于国家的长远发展,而非一己私利或派系斗争。

系统面板上的数字,在一点点下降。%...%...%...

永安五年的春天,似乎来得格外早些。

经过近两年的导正,大周朝局终于重回正轨。楚宸虽算不上雄才大略的明君,但已能勤勉理政,知人善任,将国家大事处理得井井有条。韩明逸大权在握,却谨守臣节,以其卓越的才能和逐渐圆融的手腕,推动着各项改革,吏治清明,国库日渐充盈,边境安宁。

系统冰冷的提示音最后一次响起:“核心任务完成。目标人物楚宸、韩明逸行为模式已导正。世界线偏离度:5%(属于合理历史波动范围)。恭喜执行者苏浅雪完成任务。奖励:在此界自由生存权限,系统解除绑定。”

脑海中那无形的束缚感骤然消失。我知道,我自由了。不再是系统的傀儡,也不再是任何人的影子。

我没有接受楚宸想要赐予的“女官”封号,也婉拒了韩明逸提出的在相府给予一个清贵闲职的提议。甚至赵崇想要正式收我为义女,让我留在将军府安享富贵,我也摇头谢绝了。

他们都不解。楚宸认为我淡泊名利,韩明逸觉得我深不可测,赵崇则感慨我继承了“恩师”的风骨。

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想要的,从来都不是依附于任何人的生活。无论是作为权倾朝野的苏云深,还是作为暗中斡旋的婢女小雪,我都未曾真正拥有过属于自己的命运。

我利用这两年来,借助赵崇的资源和自己的谋划,暗中积累的财富和人脉,在京城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盘下了一家濒临倒闭的书局。我给它取名“闲云书局”。

我重新拿起了笔,不是模仿任何人的笔迹,而是用我自己的风格,整理、注解一些实用的农书、工技典籍,偶尔也写些不着边际的游记杂谈,印成小册,在书局中售卖。生意不算兴隆,但足以维持我简单而自在的生活。

有时,我会听到街巷议论朝中大事,听闻皇帝又推行了某项仁政,宰相又惩治了某个贪官。有时,会看到将军府的马车从门前经过,或者相府的仆役来采购笔墨。

他们都已回到各自的位置,履行着他们的使命。而这个曾经搅动风云的“烧火丫鬟”,已如一滴水珠,融入了市井烟火之中,无人再识。

春日暖阳透过书局的窗棂,洒在散发着墨香的书册上。我沏上一杯清茶,坐在窗边,看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

前尘往事,如烟似梦。那段作为苏云深和小雪的波澜壮阔,已然成为记忆深处的一页。没有遗憾,没有留恋。

窗外,天高云淡,风和日丽。

我轻轻抿了一口茶,唇角微扬。

(全文完)

相关推荐

修真归来在都市(陌路行)最新章节_修真归来在都市全文免费阅读_全本小说网

三本主角修仙归来在都市装逼打脸的高评分小说推荐大家好,我是小思。这次给大家推荐的是三本经典梦幻修真爽文,无奇不有的魔幻世界,傲视九天的孤勇,让你感受异界奇幻魅力。喜欢的朋友们可以点赞收藏起来,书荒必备...

何以笙箫默全集免费36集下载

何以笙箫默唐嫣第三十二集怀孕。一天早晨默笙起床发现以琛一人在客厅喃喃自语,看到默笙一副怪怪的表情,还说什么已经晚了一个星期了,说着冲出了门,默笙以为他是去买早餐了,没想到以琛回来除了早餐还买了验孕棒,...

军事报道(军事报道历年片头)

军事报道主持人有王月。中央电视台国防军事频道主持人。本科毕业于中国传媒大学播音与主持艺术专业,硕士毕业于中国传媒大学广播电视新闻学专业。2014年9月—2019年7月主持《军营大舞台》;2014年—2...

六花的勇者(六花的勇者第二季)

貌似还没有,现在已经第六章了,最后一话虽然叫终章但感觉没交代清楚啊,现在是讲到是男主干掉boss后被施加的对芙蕾米的虚假的爱消失了,就是说之前男主对女主的爱都是假的,现在只剩下被屠村的仇恨了,而且想连...

妖道至尊漫画全集免费阅读(妖道至尊漫画免费阅读土豪漫画)

妖道至尊女主是——龙月儿姚跃之妻,为修罗魔族的圣女,后被带回修罗魔族。现已来到圣地,姚跃与紫若蝶成亲之际,曾回来相见。后被姚跃救回,并觉醒天魔血脉,随其至人族祖星域地辰星域。在神之路被天魔族掳走,后被...

超狂异能渔夫最新章节(超狂异能渔夫最新章节更新状态)

《捕鱼寻宝之异能渔夫》故事发生在一个充满神秘和宝藏的海洋世界中。主人公李明是一名普普通通的渔夫,但他却拥有一项超能力:他能够与海洋生物进行心灵交流,从而获取捕鱼和寻宝的信息。有一天,李明在海上捕鱼时,...

不花钱的传奇手游有哪些(有没有不花钱的传奇游戏)

1、《圣域传奇》《圣域传奇》这是一个非常有趣的传奇游戏,经典复制了传奇的味道,方法和水平也有很大的差异和突破,在设备上,游戏也使用了更真实的爆炸率,促使游戏的职业和操作技术比以前高得多,也可以在这里自...

都市保镖小说推荐(十大都市保镖类经典小说排行榜)

女皇保镖,近身保镖,近战保膘,贴身高手我的美女大小姐》是李兴禹写的一部都市生活类网络小说。主要讲述的是拥有亿万身家的刘星不愿意朱门酒肉臭和勾心斗角的生活,放弃了家族的大公司,而是选择在一个小公司当一...

圈子圈套电视剧(《圈子圈套》)

电视连续剧《魔方》改编自被誉为“职场《圣经》”的畅销小说《圈子圈套》。曾有评论说这部小说反映了一个时代的一群人。书中所涉及到的IT行业的残酷商战和外企圈子内幕均以真实事件为原型,《圈子圈套》的精彩故事...

小说中国龙组1(小说中国龙组网址)

龙虾【lóngxiā】释义节肢动物。体粗壮,圆柱形而略扁平,长30厘米以上,色鲜艳,常有美丽斑纹。头胸甲坚硬多棘,两对触角很发达,腹部较短。栖息于海底,肉味鲜美,是名贵的经济虾类。龙船【lóngc...

天地霸体决txt免费下载(天地霸体诀 小说下载)

是星域。天衍星域】:包括天澜域、天星域、恶龙域、天虹域等。天澜域凌霄书院,恶龙域则坐落着凌霄书院第七分院。【天都星域】:由圣丹殿统治、妖兽一族主导的星域,人族和妖兽一族通婚,这片星域大半的生灵,都是人...

阴阳眼见子(阴阳眼见子漫画)

实力很强,驱魔能力一流。《阴阳眼》(原名:見える子ちゃん)别名阴阳眼见子,是由网络漫画家「泉朝树」老师的恐怖漫画作品。讲述了女主角能看见常人看不见的东西而引发的故事。本作女主角,通称“见子”。拥有极为...

凡人修仙传第二季免费视频(凡人修仙传第二季在线视频)

因为B站拥有凡人修仙传的独家播放权。平台的要求和其他考虑因素。很多人应该都知道,凡人动画只在B站独播,而B站的模式和腾讯平台大体相同,都是这个快完结了让那个接档,或许还有一些其他因素,比如受制作方的原...

深情已迟暮免费阅读全文(深情迟解爱已晚秋)

深情已迟暮小说可以从以下渠道获取:1.在线阅读网站:在各大在线阅读网站,如起点中文网、晋江文学城、红袖添香等搜索关键词"深情已迟暮"即可找到该小说的相关章节。2.购买电子书:在各大电子...

从一粒灰尘开始吞噬进化(从一粒灰尘开始吞噬进化63集)

太阳系行星2。起先是一块陨石,之后就是行星、生命星球、小型恒星、中型恒星、大型恒星、中子星、黑洞吞食没害,但吸入(指长期吸入)会有害。因为火烧后的柴灰首先起到了消毒作用,而柴主要成分是碳和水,所以无毒...